刘宇回到家中,踌躇不安,手下那四个人跟着他道:“尚书今天怎么了?为何如此不安。”
刘宇把今日正德皇帝遇刺一事说了,坐在椅子上仍自感叹道:“张茂害我啊!”
这四人其实都是来混饭吃的,听说刘宇惹上事了,都各自缄默不语,想的是怎么保全自己。
刘宇看着他们道:“你们一直说自己有多大能耐,怎么到了危急关头,却不说话了?”
其中一个圆脸巨准的人道:“尚书,此事非同小可,不是我不肯帮忙,除非是廖兄出手,不然不可以成事,廖兄的轻功可是当世一绝。”
“蓝兄此言差矣!”廖惠极瘦,显得眼睛很大,在周围滴溜溜乱转,看了一眼道:“在下轻功也是平平,不如徐老弟法术高明,占一下就好了。”
徐朗摸着络腮胡须道:“廖老哥谬赞了,我连个小孩子的魂魄都拘不到,更别说查案子这种大事,我看鄢大哥素来沉稳,想是心中早有数了。”
最后大家把锅推到鄢本恕身上,那鄢本恕一向老成持重,四人当中也数他最大,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会什么,但看着这种神闲气定的样子,大家都以为是高人。
果然,鄢本恕没让众人失望,沉吟半晌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张茂他们又没有来,是谁进去刺杀圣上的?”
刘宇也是一惊道:“此言有理,更何况他们要刺杀圣驾,何须等到今天?早就可以动手啊!”
“所以这其中必有问题。”鄢本恕抿嘴道:“廷瑞贤弟,你与江湖上高手素有来往,去彻查一下这几天有哪个朋友来过。”
蓝廷瑞点头道:“是!”
“至于廖贤弟,不妨到诰狱走一趟,把那些人招的供词拿出来。”鄢本恕对徐朗道:“至于徐贤弟,陪同我去个地方,如何?”
众人看他分析的井井有条,心生佩服道:“大哥说的有理!”
四人拜别了刘宇,回到自己下处,那徐朗还问鄢本恕道:“大哥要带我去哪里?需不需要带上兵器?”
“我的傻兄弟啊!”鄢本恕捻着胡须大笑道:“你还真以为我要帮刘宇不成?”
徐朗摸不着头脑道:“鄢大哥的意思是?”
“我只是为了稳住他,让他真以为我要去做事而已。”鄢本恕道:“我早就料到刘宇有今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到了夜里咱们就走。”
徐朗自嘲笑道:“还是大哥英明,小弟自愧不如!”
廖惠问道:“大哥这一去要到哪里?”
“我准备去蜀中。”鄢本恕道:“如今宦官当道,朝廷必然大乱,唯有山野方能避难。”
“大哥说的是。”蓝廷瑞点头道:“我如今是孑然一身,愿随大哥同往。”
廖惠也道:“我也愿与大哥一起走。”
鄢本恕看徐朗道:“徐贤弟要不要随我等同行啊?”
“我就不了。”徐朗叹了一声道:“自幼与家师学道,自以为精通,没想到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我这一去就回神龙宫重新学艺,几位若要找我,只到庐山就行。”
三人和徐朗就此分手,各自天涯先放下不提。
只说刘宇在房舍里等了几天,不见鄢本恕等人汇报情况,心内焦灼,这一天有下人来告道:“御用监太监来了。”
刘宇眉头皱了一下道:“他怎么来了?请入厅内。”
张永一身便服,走入大厅,叙礼过后,张永问道:“尚书可是为了圣上遇刺一事着急?”
刘宇知道张永的心思,他虽然和刘瑾并列八虎之一,而且兼职极多,可那不过是一些琐碎的小官,不如刘瑾总持东西两厂厉害,所以一直想扳倒刘瑾自己上位,此次来也不知道打着怎样的算盘。
“圣上险些遇刺,做臣子的,谁不担忧?”刘宇黯然道:“你我贵为朝廷大员,上不能保护圣上,下不能为国家百姓分忧,实在是愧对天地啊!”
“其实尚书不用这么担心,到底是谁,其实一目了然。”张永淡然笑道:“我且问你,是谁救了圣上?”
刘宇道:“是刘太监。”
张永道:“救驾有功,该当何职?”
“当然是封妻荫子,立爵位了。”刘宇道:“不过同为宦官没有子嗣,那就封叔伯兄弟。”
“刘瑾有一个弟弟,名叫谈璟,曾任宁夏总兵。”张永道:“可前几天突然来了京城,尚书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刘宇摇头道:“这事我没听说过,还请太监指教。”
“刘太监此人所谋者大。”张永瞥了一眼刘宇道:“恐怕不只是为了当上内监。”
刘宇吃了一惊道:“太监意思是,他想要……”
“你我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张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尚书只要这样查下去,一切就都明白了。”
刘宇拜谢道:“承蒙太监厚爱,属下感激不尽!”
张永点了点头,走了。
刘宇手下小声道:“老爷,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一个字都不信。”刘宇轻蔑地道:“八虎八虎,什么狗屁八虎,只是一群只会窝里斗的耗子而已,看来不需要别人动手,他们自己就能耗死自己。”
刘宇坐下又仔细想了一番,觉得此事还不简单。
刺客能进入南苑,这说明刺客有进宫的凭证,这个凭证只有刘瑾手里才有,他真的是为了谋反做的吗?
这就可笑了,刘瑾经常伺候正德皇帝,下手的机会比谁都多,何必刺杀这么危险?那些刺客一旦交代出来,死的可就是他刘瑾了。
如果不是刘瑾,那又是谁?
难道是张永?他为了嫁祸给刘瑾才这么做的?同样说不清,风险实在是太大。
这时,刘宇猛然想起一个一直被忽视的人来,这个人就是锦衣卫指挥杨玉!
锦衣卫也有资格进到皇宫里,而且被抓的刺客就是被直接放入他们锦衣卫的诰狱里!他们要是动手,那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既然锦衣卫要刺杀皇上,又为何还要拼死救正德?
石文义啊石文义,你这个老狐狸在想些什么呢?
刘宇越想越害怕,连夜跑了,路过鄢本恕等人下处的时候不忘叫手下送一封信,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可是没想到进去一看,早已空荡荡不剩什么东西了,刘宇气的火冒三丈,没奈何,走了。
在皇宫里,禁军和锦衣卫把皇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石文义也不查户部失窃案,而是老老实实穿上铠甲护卫正德皇帝身边。
刚开始几天正德皇帝在书房还能坐的住,到后来实在闷的不行,要走出去,石文义、杨玉、刘瑾就跪下道:“如今外贼未除,请圣上回屋!”
“朕贵为天子,难道还要受那些贼寇的气吗?”正德皇帝勃然大怒道:“朕要出去,不要待在这里受窝囊!”
石文义道:“请圣上等待几天,属下派人抓住全部贼人后,圣上再出来。”
正德皇帝一推石文义道:“没用的东西!”
钱宁端过来参汤道:“圣上,喝汤了。”
刘瑾拦住他,使了个眼神,让一个小太监用盘子端来一个银勺子,自己拿了银勺子在参汤里一搅,舀了半勺放在嘴里慢慢尝了一下确定没毒,这才让钱宁进去。
正德皇帝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喝着参汤,一言不发。
刘瑾觉得一代天子这样也不好,朝里朝外传出事情会引起叛乱,于是去兵仗局找太监孙和道:“你这里都有什么好兵器?”
孙和道:“刀剑都有,就连一些番人的弯刀蒺菱也有。”
刘瑾皱了皱眉道:“这些兵器带在身上不好看啊!”
孙和看见刘瑾腰间带了一把扇子,于是提议道:“太监何不打造一把铁扇子在身上,即美观又实用。”
刘瑾点头道:“好,明天我来取。”
第二天凌晨,刘瑾到了兵仗局,看见孙和已经在了,一边就放着一把扇子,看上去和普通的扇子没两样,在扇柄正面镶着一块翠玉,反面镶着一块翡玉。
孙和拿起扇子迎上去道:“太监你看,这就是刚刚打造出来的,还热着呢!”
刘瑾拿在手里掂量一下,果然沉重,展开一看,扇面白净,轻轻用指甲一扣,就能听见脆响,这绝不是木头,而是实实在在的精钢!
孙和有心卖弄,指着那两块玉道:“这块翠玉往前推,就会半弹出三把飞刀,往后推飞刀就会收起来,后面翡玉一按,就会飞出一把。”
刘瑾推了一下翠玉,果然有三把三寸长短,寒测测、泛青光的利刃,一按翡玉,“噔”得一声,一把飞刀凌空飞去,定在了两丈远的柱子上了,直没至柄。
孙和把飞刀来回活动了几下才取出来,走回刘瑾身边,把飞刀往扇子里面轻轻一按,“咔嗒”一声脆响,又安了回去。
刘瑾甩了几下扇子,笑道:“好,好一把扇子!孙和,你等着加官进爵吧!”
孙和大喜道:“多谢太监赏识!”
刘瑾回到御书房道:“圣上,臣愿护圣上出门。”
石文义吃了一惊,低声道:“刘太监,你什么意思!”
刘瑾道:“石指挥使放心,我心中有数。”
正德皇帝喜笑颜开道:“还是刘公公贴心,朕要去御花园走走!”
刘瑾心道:“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喜怒都放在了脸上。”
“臣遵旨!”刘瑾把扇子拿在手里,带正德皇帝走了。
石文义害怕出事,带了几名亲信暗暗尾随。
正德皇帝观赏了一天,也没事,这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回了御书房,正德皇帝开心,把孔道衡呈上来的自责书文都批了个无事。
后来几天正德皇帝也不再上朝,就和刘瑾在御花园或者南苑游玩,刘瑾实在是累,于是想办法找人专门陪正德皇帝。
有天来了个人,让刘瑾欢喜,送入了皇宫。
这一送有分教,前门趋狼,后门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