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太阳正旺,照在人身上暖融融地,已经有很多人都脱去了棉袄,换上了单衣,码头上,忙忙碌碌的人丝毫没有发觉,在河岸的杨树下面,多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黑瘦的少年,身上着麻衣,正是白泽,而另一个,身高八尺,身着明黄色长袍,头上带了明黄色英雄帻,在太阳光辉下面,映衬着他的头发都有些发黄。
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脚下一双战靴,似是个将军,可是手里捧了一卷黄庭经坐在白泽不远处,身边放在两个箩筐,筐里满满的都是肥美的杏子,黄澄澄的,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香味,扁担则搭在箩筐上。
也不知道白泽睡了多久,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一摸身上伤口,居然早就好了,诧异道:“我睡了多久?”
“也不久。”那人头也不回地道:“半个时辰而已。”
“那我的伤这么好的?”白泽问道:“还有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我师姐呢?善念道长呢?唐伯虎呢?”
“我是你师叔,凤凰的第五个儿子,土符。”那人一一解答道:“你现在处在三十年前的太平港,我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帮我挑担子。”
“至于你的伤。”土符把书塞在袖子里,起身道:“我用八景四蕊五珠绛生神丹治好了。”
白泽愣了一下道:“这个神丹是干嘛的?”
“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土符道:“你只要知道,是对你有好处的就行,因为我需要你帮我挑很长一段时间货物,要是你身体不行,反而会坏了我行程,导致货物损毁。”
说着,伸手拿过一只大杏,吃了一口道:“快点,别躺着了,船要开了。”
白泽起身,挑起两筐杏,跟在土符身后,趁土符不注意的时候,他也拿了一个吃,酸甜可口,满口生香。
走到一艘大船下面,看见上面灯笼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严字,这家应该是严家的货船,不只是土符和白泽,还有很多人都来这里搭船,各种各样的货物都有,几乎是个大杂烩,什么卖瓜果的,卖文房四宝的,卖漆器的,卖竹器的,卖瓷器茶叶的,还有一些抬着大箱子上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白泽也懒得用三丹田气看。
至于他们严家的货物,则是一麻袋一麻袋装载的,似乎是稻草一类的东西。
白泽很好奇,那么大远的运稻草做什么?吃吗?
登上了船,土符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白泽没出过海,觉得特别新鲜,站在船头去看海上景色,一眼过去,海面无边无际,呈圆弧状,天上还偶尔飞过几只雪白的海鸥,有几种嘴巴还是蓝色的。
到了晚上吃饭,白泽去和那些船工下人们一起用餐,上来的都是中原难得一见的海鲜,在这里好像粟米一样,要多少有多少,随便你吃。
白泽看见有几个船工瞥了一眼自己的饭菜扭头就走,问道:“那么好吃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吃?”
一个船工皱着眉道:“吃的都要吐了,还吃。”
另一个船工道:“赶紧到占城,上了岸咱们哥几个好好吃顿好的。”
“对。”又有个船工搭茬道:“把炒青菜吃个够。”
说完,几个船工笑了笑,走了。
过了十天天,到了占城国,停泊在新洲港,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大家就在船楼上睡下,白泽闲的没事干,站在船头眺望远处,看见占城国海岸边都有各种番兵镇守,手里拿着长矛和皮制盾牌,上身裸着,腰上裹着锦花巾,皮肤黝黑,白泽是自愧不如。
其实白泽也不是黑,只不过比一般人略微黑一点点罢了。
看了一会异域风景,又去看船下人等,大都睡了,唯独一艘船上,坐着一位美妇人,身上是一件绿色的裙子。
白泽有些困倦,回了屋,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听见外面有人大喊道:“不好了,有人不见了!”
白泽惊讶,跑出了门,看见船上人都聚集在了甲板上,连土符都出来了。
有个身穿花色锦衣的矮胖老头手里拿着一卷书,清点着人,白泽认识他,他就是这艘船的老大,叫严崇。
严崇把商贩逐一清点,发现少了个叫王祐康的商人,连叫了几次道:“有人认得王祐康吗?”都没人回答。
有个船工道:“老爷,这个王祐康昨天还在,我在甲板上看见过他,不会是路上丢的。”
“会不会是他起得早,去岸上做生意了?”有人猜测道:“等到晚上就回来了吧?”
那个船工摇头道:“我昨晚一直在收拾船帆,一宿没睡,直到大天亮,都没见到他。”
客商们心里害怕,纷纷猜测道:“不会是遇鬼了吧?”
严崇脸色立马不好看了:“怎么可能?我严家船只从来没有出过错,哪里会有鬼?”
白泽问土符道:“师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土符只是笑了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这时,有个人道:“王祐康?是不是穿着一身青色直裰,头上带着瓦楞帽的那个?”
严崇问道:“你见过他?”
“我昨晚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了。”那人道:“好像往船下面跳去了,游到另外一艘船上,当时我没怎么在意,还以为看花眼了呢。”
这个时候有个人惊骇地道:“我听说啊,这占城国有一种妖怪,叫做尸头蛮,经常边做妇人,引诱来往客商,骗他们下水,然后取其肝胆而食,莫不是遇见了这种怪物?”
这番话说的人心惶惶,严崇见状气愤地道:“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这世界哪有妖怪!”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怕,只是不好说出来。
土符拍了拍白泽肩膀道:“该你出手了。”
白泽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听见土符话,直接站出来道:“我愿意去杀尸头蛮,把王祐康救出来。”
严崇很感激地道:“侠士若能为我除此怪,愿奉百金犒赏。”
“朝奉请放心,不就是妖怪嘛,没什么可怕的。”白泽拍了拍胸脯道:“今晚看我厉害。”
大家也不敢出屋了,都在房里躲着,等待晚上,白泽杀了尸头蛮再说。
土符把白泽叫到屋里,手里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剑锷形如双翼,剑首圆形,依仿青铜剑,剑身长三尺,金光四绽,光若耀阳。
没有剑鞘也没有剑穗。
白泽一看就看出此物不凡,比起自己金刚环首刀要好,问道:“师叔,叫我有什么事?”
土符把剑放在了桌子上道:“拿去。”
白泽苦笑道:“师叔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天命克法器,凡是厉害的法器,到我手里就会坏的,我不敢要师叔法宝。”
“这不是法宝。”土符道:“这是我身上的一片羽毛,不仅轻,而且锋利无比,即使我三哥的刀也比不上,你拿去斩妖除魔正好。”
白泽忙不迭地把剑拿在手里,果然轻如鸿毛,至于锋利如何,白泽可不敢自己试,今晚拿那尸头蛮开剑。
谢过土符后,白泽回到自己屋里,细细把玩雕翎宝剑,喜不自胜,静静等到晚上,用一块干净的麻布裹了剑,不让它的光吓到尸头蛮。
夜深人静,尤其是严家船上,都知道外面有妖怪,连口大气都不敢喘,虽然大热的天,可依然有好多人蒙着头,吓得浑身哆嗦。
白泽背了雕翎宝剑,站在船头,果然又看见那个美妇人坐着船,在几艘船里特别显眼。
原先白泽没在意,现在用三丹田气一看,才发现是个死去多时的尸体,身上都是腐肉,仔细看还有白嫩的蛆在那妇人肚子里乱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尸头蛮没有瞳孔。
接下来白泽明白了,那尸头蛮发现白泽看自己,扭头向他微微一笑,白泽说不出的恶心,收回三丹田气再去看,和那夫人眼睛一对,心神荡了一下。
白泽心想,原来是幻术,怪不得引诱那么多人去死。然后假装被勾引,跳进水里,上了尸头蛮的船。
尸头蛮看见白泽上来,开心的很,把一壶酒拿给白泽喝,白泽噙在嘴里,没有咽下,知道里面有问题,假装倒下。
尸头蛮驾着船,来到一处礁石后面,把白泽拖拽到了洞里,又出去害别人了。
白泽吐出酒,睁眼一看,四壁上挂着剔骨刀,杀猪刀,还有各种尖刀,家伙事特别全,再往身后看,是一串钩子悬在洞壁上,钩子下面挂着一大堆肚子肠子,还有几条人腿和胳膊。
下面则是躺着四五个男子,都被扒去了衣服,白泽过去探了探他们鼻息,幸好还活着。
另一边那妖怪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还会升火,火上架着一口大锅,白泽本来以为锅里面的是人肉,可是意想不到的是,里面都是盐!
白泽心里一震,脱口而出道:“连煮盐都会,这怪物真不能留了!”
白泽运用法力吐出一口气,那三个人中的毒被解开,一个个惊恐万状地醒来过来,有几个是明朝人,还有几个是外国的,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