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迷,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薄雾,在这清冷的夜里散开,更给人平添了几许愁绪。
武当派建派百年,守卫森严,纵使他们有些人不够和睦,但是这种低级错误,他们不会犯,这也是集虚道人能放心把武当派传给泰若的一个重要原因。
起码泰若不会因为一些事,丧失掉大局观。
不仅是集虚道人相信泰若,就连王集川也信任泰若,就连泰若自己都十分相信自己!
武当派九位高手随便拎出来一个,放在江湖上,那都能让整个江湖颤三颤!
几百年的声誉,可不是吹来的。
王集川敢说泰若九个人联手,当今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打败他们!
可就是这么强的人,这么强的阵,到底是谁突破的呢?
这个疑惑已经在王集川心里深藏了十年之久,他就是想不明白。别人或许不知道详细情况,可他是眼看着泰若几个人铺设阵法的,即使是集虚道人这样强的人,在没有得到阵图的情况下想要冲进去,不发出一丝声响的带走十字天书,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为什么?”王集川望着薄暮,思绪回到了十年前,喃喃自语道:“到底会是谁,能悄无声息的偷走十字天书?他都有这种实力,还怕武当派找他寻仇吗?然后隐匿十年没有动静,这是不是太过于奇怪了?”
善念也被王集川的情绪给感染了,他也在思索,只是他没有去看冉冉升起的薄暮,而是看着自己脚尖的一块石子,好像那块石子,是天下最珍贵的宝物。
“难道,有人监守自盗?”善念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压低了声音,怕被人听到似的道:“会不会是泰若?”
王集川转头,看向善念,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道:“如果是这样,或许也说得通。他偷了十字天书,只是一直没有从里面领悟出高深的法术,所以才会造成这么一桩悬案。”
“其实不只是泰若。”善念沉吟道:“其他人也有可能。”
“这种可能性有,可是不大。”王集川摇头道:“他们几个铺设阵法的时候,都是集虚道人看管的,每个人都只知道九种阵法的其中之一。除了集虚道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全部的阵图,所以泰若就是想偷,也是有心无力。”
善念目光忽的从石块处移开,问道:“那阵图会不会失窃?”
王集川笑着道:“阵图永远不会失窃。”
善念又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张阵图,已经被集虚道人给烧了。”王集川继续看着薄雾,嘴角又扬起了一抹微笑道:“只有不存在的东西,才最安全。”
善念怔住了,他实在是想不到,如此精密的防范,还会有谁能盗走十字天书!
“然而十字天书已经被盗了,且十年没有音讯,再去追究过错,似乎没有了用处,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当是防患于未然。”王集川左脚向前一踏道:“我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或许那个人,准备放出十个星辰,来完成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这个秘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否则人间将要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
“既然如此,师尊为什么还要死守在庐山?”善念不解道:“难道不应该去让人把那十颗星辰守住吗?”
“那十颗星辰的所在位置,其实非常隐秘,除非有人破解出了十字天书的字,不然没有人知道,所以我并不担心有人能真正找到那十颗星辰。”王集川扭头,微笑着对善念道:“我从我那位挚友口中得知了一颗星辰的下落,而且那一颗是最不稳定,也是最可怕的。这颗星辰,就在庐山。”
善念恍然道:“原来师尊在守株待兔!”
“不错,我这十年来一直都在等,等我挚友回来,等偷十字天书的歹人出现。”王集川略微有些失落地道:“可惜我所等待的,始终没有出现,我甚至都不敢离开庐山半步!”
“原来如此。”善念释然道:“怪不得段干道长问我知不知道神霄派的事情,是有这层原因在!”
“不过我还是有些疑惑。”善念问道:“为什么段干道长要说集虚道人不敢来庐山?”
“段干弃一很强,他可能已经预感到了庐山将要发生一些事情,而集虚道人同样也发现了。”王集川眨了眨小眼睛,推测道:“或许他们两个一直不出手,就是害怕引起庐山的动荡,导致一些祸事发生。”
善念皱着眉道:“可我还是不明白。”
王集川道:“有什么不明白的?”
“既然怕引起庐山动荡,集虚道人还派泰瑀来做什么?”善念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哈哈,这很正常。”王集川笑出了声道:“人和人之间其实都存在着一种鸿沟,这种鸿沟,绝对不是用什么方法就能改变的。泰瑀的实力和段干弃一的实力,就相差这样一个鸿沟。别说段干弃一现在法力只剩五成,就算他没有法术了,也能够斩杀泰瑀!”
“泰瑀说到底,只是集虚道人派来打听消息的,如果他有自知之明,最好不要招惹段干弃一。”王集川忽然叹了一声,很是怜惜道:“泰瑀也是个习武奇才,像他这种奇才,死了太可惜了。”
“段干弃一真的这么强吗?”善念有些不相信,问道:“如果他和集虚道人打起来,谁胜谁败?”
王集川眼神涣散了,一双小眼珠子转了几圈才恢复了精神道:“我不知道。”
善念疑道:“既然他这么强,为何不直接打败泰瑀,让他知难而退?”
“因为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法力,去应对可能到来的浩劫。”王集川道:“而泰瑀的事情,并不重要。”
夜更深了,也更静了,难道是因为预感到了将有大乱,所以鸣虫也走了吗?
如此寂静的夜晚,没有了虫子的声音,是不是更加萧索?
过了很久,或许有一刻钟,也或许有两刻钟,总之善念重新开口道:“这场浩劫真的那么可怕吗?”
王集川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可怕也不是那么可怕,只是我舍不得这个美丽的世界。”
善念又沉默了,他已经明白有多可怕了,这场浩劫,或许将毁灭所有的陆地,陆地上所有的生命,都将不复存在!
“你们在看什么呢?”鲲鲕疑惑的声音夹杂着细碎的脚步走了过来道:“我都快换班了,善念道长你还没离开啊。”
“有些睡不着,在赏月。”善念整理好沉重的心情,微笑着面对鲲鲕。
鲲鲕抬头看去,发现阴云密布,月色早已被掩埋,黑漆漆一片天空,连一点光芒都没有。
“又在胡说了。”鲲鲕道:“哪里有月亮?”
“是吗?可是刚才还有,现在忽然就没了。”善念苦笑道:“看来我是该回去了。”
“快去吧。”鲲鲕道:“等什么时候月亮好了,我再来叫你。”
善念点头道:“好。”
王集川和善地笑了笑,摸着鲲鲕的脑袋道:“记得,遇到危险一定要叫我。”
鲲鲕很不耐烦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别摸我脑袋了,会长不高的!”
王集川喜欢它的可爱,微笑着离开了。
鲲鲕也怕有人会发现它,并没有像王集川和善念那样在院子当中站着,而是藏着草丛里,把耳朵竖起了,停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一夜无话,王周来换班,又过了一个时辰,在王周快换班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齐整的脚步声,除了这些脚步声以外,没有一丝嘈杂的响动,可见并非杂乱无章的人,都是有备而来的。
但是这些人并没有向十心观而来,听动静,好像是往山上去了。
王周立刻回去想把王集川叫醒,却发现王集川的屋里,空无一人!他立刻惊慌的叫了出来:“不好了,集川道人不见了!”
陈小莲责怪王集川没有把十心观看好,导致家具损毁,就让他卷起铺盖在大殿里睡,到了夜里她还很生气。
可现在见到王集川忽然失踪了,陈小莲却又很难受,直接跳到大殿里,破口大骂道:“这个老家伙半夜溜出去做什么了?他要是敢回来,我就让他跪一辈子搓衣板!”
“师娘不要动怒了。”善善和善念也已经起来,先后走进大殿里,善念问道:“王大侠,我师尊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王周指着地上的铺盖道:“你们看,这褥子和被子还在这里放着呢。”
鲲鲕道:“不会是上茅房去了吧?要不到茅房看看?”
“不会的。”善善看着杂乱的被褥,愁眉不展道:“我师尊做事很有条理,如果不是遇见了紧急的事情,是不会让被褥如此凌乱的。”
“那会是什么紧急的事?”善念想起昨晚和王集川的谈话,心里忽然不安起来,喃喃道:“难道是有人绑走了我师尊?”
“谁绑他啊!”陈小莲蛮横地道:“一个糟老头子,绑他还得供他吃喝,真是倒赔钱!”
“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都说不准。”林兰道:“咱们出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