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把这个婴儿扔在了武当派的山门处?这个婴孩还是刚刚出生,脐带还没有被剪断,就那样赤条条的被放在了雪堆当中,稚嫩,还带着一些褶皱的皮肤被受寒风的侵袭着,手脚都已经被冻的发紫了。
王集川心里咯噔一下子,他想不出会是谁家的父母这么狠心,把如此一个婴孩抛弃,并且是在这种天气里抛弃!想在雪地里找到一点痕迹,举目望去,却发现早已经被大风吹散了。
这个婴孩当时几乎没了生命的迹象,王集川把他抱回暖阁的时候,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如果不是王集川法力高深,善念早就已经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大风雪当中了!
王集川自此就开始帮善念找亲生父母,山上山下,找了无数遍,甚至连曾经在武当山住过的人也没有落下,可是他们都不是善念的父母,这就让王集川心里很疑惑,王集川也产生过别的想法。
或许善念是某个大人物的孩子,因为未婚先孕,败坏门风,于是让手下把孩子丢弃。
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那个手下对这个孩子肯定没有感情,但遵循主人的意见,把他扔在了武当山,想让他在武当派习武学文,茁壮成长。只是那天不巧,雪下得太大,那个手下又嫌善念苦恼的烦了,直接给扔在了雪地当中。
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但是王集川一直不敢这么告诉善念,他怕善念脆弱的心,再遭受更大的打击。
这两天善念看到善善一家团聚,他心里当然是高兴的,只是在这种高兴当中,也确实有那么一些落寞。
王集川和陈小莲就是对善念再好,始终给予不了属于父母的那份关爱,虽然王集川早就把善念当做自己的孩子,可是他们之间,那种隔阂却消除不了。
善念并不笨,他知道这种隔阂的存在,所以他一直选择去遗忘,可每次想要忘却的时候,忽又涌上心头,就是这种跌宕起伏的心情,让他又产生了更深的寂寞。
这让他没有归属感,他虽然有很多朋友,王九儿和善善更是把他当成亲弟弟,王周、白泽、吴得鹿也真心实意拿他做好朋友。
可对于他而言,心里的那份失落,却没有办法和他们说。
人是要倾诉的,要有知己,要说了一句话,对方能立刻点头赞同的。
善念没有这样的朋友,一个都没有。
即使是父母双亡的白泽,也只是被山贼所杀——至少善念是这样认为的——即使被山贼所杀的父母,那也是有个归属。
可是直到现在,善念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他不知道根在哪里,就好像风中的叶子,只能听天由命,谁知道来自哪里,又该去往何方?
尤其是看到了别人团聚的温馨,这种感觉更加深刻了。
王集川知道,不能再叹气了,也不能再苦着脸了,他要笑,至少要笑给善念看,善念现在所需要的不是叹息声,而是欢快的笑语。
“为何不这样想一想呢?”王集川笑着道:“或许你是女娲娘娘亲手捏的,然后放在人间的?如果不这样解释,又该怎么解释你生来的命大呢?”
善念自己也笑了。
苦笑。
“是嘛?那我是女娲后人吗?真是一个让人开心的事情。”
善念其实一点也不开心,只是王集川想让他开心,他不想违背王集川的意愿,索性笑了出来,只是这种笑,实在不能被称作笑。
善念不信王集川的话,王集川他自己信吗?他自己也不信。
不能这样下去了。
王集川警告自己,如果任由善念这样下去,他会一直自暴自弃,甚至面临着自我毁灭!
善念需要转移注意力,包括王集川自己也是一样。
王集川生来就是喜欢欢乐的人,他讨厌痛苦,所以他经常在笑,即使遇到了灾难,他也依旧是笑着的。
只是每当看到别人痛苦,他就不快乐了。
善念的痛苦,更让他难受。
“夜深了。”王集川还在微笑道:“泰瑀他们好像并不敢来。”
“他们要是敢来,才是下策。”善念收回思绪,这才发现月亮已经升起。
望着皎洁的明月,善念心神忽然安宁下来,淡然道:“有师尊在,他们绝对不敢来。”
王集川顿了顿道:“那如果我不在了呢?”
善念一惊,扭头看向王集川道:“师尊要去哪里?”
“这个不好说。”王集川又泛起了笑容道:“万一我有事要离开庐山呢?”
“离开庐山?”善念问道:“这是为什么?”
“为了当年的一句承诺啊!”秋夜风寒,王集川缩了缩脖子,叉手道:“我好像一直没有和你们说起过这件事吧。”
善念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听师娘说过几次,但不知道说的什么。”
“人老了,脑子也不太好使了。”王集川自嘲地一笑道:“许多事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好在这件事我还记得清楚。”
善念微笑道:“师尊怎么可能会老?”
“不好说啊!”王集川无奈地笑道:“天人尚且五衰。”
善念不想谈及这个话题,问道:“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说起那件事啊,可就久远的很了!”王集川追念道:“似乎要从宋徽宗开始讲起,当时宋朝的国师还是神霄派的灵素真人。”
“我听段干道长说过。”善念还是不太明白这个林灵素做过什么,疑惑道:“他好像是五雷正法的真正创始人,也是十字天书最早的拥有者。”
“不错。”王集川点头道:“然而不只是武当派的十字天书,就连正一派许多法术都源于灵素真人。”
“看来他是一个能人了。”善念沉吟道:“只是这个能人,却存在着太多批评。”
“这本身就很正常啊。”王集川淡然道:“让他成名的东西,也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不过我今天不想对灵素真人的对错做出评价,我只想说他当年所做的事情,或许这事不是很好,或许很好,但也不是我要讨论的,我只是在讲一个故事罢了。”王集川接着道:“当年金兵南下,要夺取北宋朝廷,宋徽宗就令灵素真人做法对付金人,结果灵素真人在登坛设法的前一天他算到了一件事,一件很可怕的事。”
“据说他算到天上即将陨落十颗星辰,这十颗星辰每一颗都蕴涵着极其庞大的能量,一旦爆发出来,势必会让神州大地遭到毁灭。情况危机,顾不上对付金人,灵素真人要保住所有苍生,为了封印住这十颗星辰,用尽法术造出了十字天书镇压住它们。灵素真人因为损耗真气太多,没有多久就病死了,后来的靖康之变,我就不必多说。”
“十颗星辰陨落?”善念惊道:“这可不是小事情,天地都要因此动荡很久啊!”
“是啊,所以南宋一直一蹶不振。”王集川道:“即使是元朝,也只是存在了很短的时间,这就是那十颗星辰搅乱了天地气运所产生的异变。”
“那这种异变不会还有吧!”善念慌忙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完全消除?”
“有啊,并且已经消除了。”王集川笑道:“如晦真人从十字天书当中领悟出了方法,并且增加了详细的注解,彻底稳定了志危世界的气运,从今以后,志危世界都将正常运行。”
善念恍然大悟道:“这就是武当派十字天书的由来?”
“不错。”王集川沉思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偷走十字天书,是单纯慕名而去,想要学习上面记载的法术,还是意图用上面记载的东西破除那十颗星辰的封印呢?”
“什么!那十颗星辰居然还没有被消灭?”善念这回是发自内心的恐惧,要知道有些东西掌握在人手里,本身就足够可怕。
“想完全消灭,很难。”王集川摇头道:“几乎不可能,除非有足够强大的法力,然而拥有那种法力的人,我至今都没有听说过。”
王集川都没有听说过的高手,即使存在,也很难找,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找到。
“可是放出那十颗星辰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他就不怕被毁灭吗?”善念不解道:“难道他是个疯子吗?”
“谁知道呢?”王集川抬头,望着天空,沉吟道:“或许他不知道那十颗星辰的可怕,也或许他自认为实力足够,要吞噬那十颗星辰吧!”
“既然如此,师尊为何还要继续留在庐山?”善念疑惑王集川的不作为,问道:“师尊应该早于那个恶人之前,找到能够化解星辰能量的人。”
“他已经去找了。”
“他是谁?”
“他就是十心观最初的主人,也正是神霄派最后一任传人。”王集川看着善念道:“在许久之前,他就曾经因为十字天书的事情来到过武当派,当时他就让我们保管好十字天书,集虚道人也很在意这件事,于是命自己最得力的九个弟子联合使用阵法,守住了鎏金铜玄武。”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王集川想到此处,深吸一口气,不解地道:“为什么十字天书会丢失?那阵法就是我也不一定能闯过去,到底是谁偷了十字天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