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欣慰了！”蒙面人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师徒俩，啼笑皆非地道：“现在大江南北到处都是你徒弟的通缉令，别说送账簿到京城去了，就是进出个小县城都危险！”
“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孔道衡噙着一抹微笑，淡然道：“我很信任他。”
蒙面人盯着他看了会，摇头道：“反正这是你找到的人选，至于如何处置，你比我更有底。不多说了，这次我告病回家时间已久，京城那边恐怕有人已经发现不对了。”
“慢走。”孔道衡吹灭蜡烛道：“不送。”
“咯吱”一声轻响过后，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除了刚刚密谋的两人以外，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哪怕有人在外面偷听，也理解不了他们话中的意思。这是孔道衡跟他们独特的计划，除了他们自己人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事情的详细了。甚至于那所谓的“自己人”又是什么，恐怕也不是谁都能猜得到的。
有时候，也并不是猜不到，只是没有人往那个方面想过。
“以前，我还有洛洛这个顾虑在，现在我完全不用担忧了。”孔道衡畅怀道：“平常不是喜欢洛洛吗？那我就顺其心愿，成全他们好了。”
平常已经睡了，睡的很沉。对于昨天发生的那些事，他并没有印象。毕竟他醉的时候，也很沉很沉。
一如既往的，平常推开门走出来做事。然而迎接他的，却是所有人异样的眼神。
平常闻了闻头发，笑道：“还是有残留的香气，明天我洗个澡就除去了，你们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们现在已经不谈论你身上的香味了，改讨论你昨天做的事。”岳宁带着坏笑，像个无赖那样，摇头尾巴晃的走了过来道：“小子够可以的啊！没想到你这么大胆，抱着孔御史的大腿，向他妹妹求婚！厉害厉害！”
“什么跟什么！”平常疑惑道：“我完全听不懂你说的意思。”
“还装傻充愣是吧！”岳宁有些不高兴了，沉声道：“还拿我当不当兄弟了！那么大事也不知道跟我们兄弟商量下。”
平常真的是一头雾水，拉着岳宁的胳膊，一起坐到台阶上，问道：“昨天晚上我喝多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跟我仔细说说。”
“好，那我就说了。”岳宁道：“昨天晚上你哭着喊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还把水缸给砸烂了。诺，你看，那就是你昨晚砸坏的水缸。”
平常顺着岳宁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见到破烂的瓦缸碎片，还没人收拾呢。
“不会吧！”平常苦笑道：“这个我要不要赔啊？”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乎这个！”岳宁恨其不争气地道：“目前为止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吗？”
平常瞥向岳宁，问道：“是什么？”
“是怎么处理你这个乱七八糟的感情事情，明白没有？”岳宁声色俱厉地教训道：“至于其他的，都要放缓。”
“哦！”平常乖乖的点头同意道：“所以说这个缸，我可以不用赔了？”
“你怎么还想着那口缸啊！”岳宁怒了阵后，冷静下来点头道：“你还是要赔。”
于是平常收拾了那口缸的残片后，就去大街上买缸了！
到了街市上，卖锅碗瓢盆并不少，只是大部分是陶瓷，鲜有铁锅，想来是因为铁器在边关很紧缺的缘故。
他买了口和都察院里一样大的，用麻绳绑结实，扛在背上走。
走至中途，就这么不巧，碰到小两口吵架，互相拿着棍子就打起来了。那叫一个彪悍，从屋里直接打到了大街上。他们打架不要紧，碰巧砸到了平常身后的缸上，把好好一口缸砸了个稀巴烂！
平常只有自认倒霉，又怕缸的碎片弄伤路人，只好扫除好，用绳子系结实，准备扔了。
但听见大街上那小两口还在吵架，心想这样还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所以走过去，挤到人群当中问道：“二位这是在吵什么啊？”
女的指着男子，气冲冲地说道：“你问他！”
男人也不甘示弱，怒喝道：“说就说！”
“各位乡亲，你们来评评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女人？”男人指责道：“我跟她说，买一筐鸡蛋，孵出小鸡，然后鸡生蛋蛋生鸡，以此类推，赚好多银子出来。你猜猜她怎么样？直接把我买的鸡蛋全给打碎了！”
“你也不讲最关键的说，这是主要原因吗？”女子柳眉倒竖道：“我问你，你赚了银子以后，要做什么？”
“当然是买间大宅子喽！”
“买完大宅子呢？”
“再买几个婢女，我们也过上被人服侍的好日子。”
“你们听听，这还没钱呢，就想着买婢女服侍了！”女子控诉道：“这要是以后有了钱还得了？我看他要纳二房，娶小妾！”
“你还说对了，我就是要这么做！”男人也怒了，点头道：“我要是有了钱，第一个先把你休了！”
女子随即抓着男人大哭道：“你个死没良心的，我跟了你八年啊！给你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你居然不想要我了……”
再接下来的话平常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已经走了。走的很远很远，又买了个大缸，背着绕路而行。
好巧不巧的，正绕到丁广家后院，那墙上的陶瓷碎片犹在，但平常已经不再怀念。正走着，后院的门忽然打开，丁赤棠看见他，他也看见了丁赤棠。
两个人都愣了下，还是丁赤棠先反应过来，“咣当”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赤棠啊，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门外有个乞丐，可脏可脏了，浑身上下飞满了苍蝇。看着恶心，我就回来了。”
“既然是乞丐，就该施舍些粮米给他。咱家锅里还有剩饭，送他吃些吧。”
“算了吧娘，他估计已经走远了。”
“哦，这样啊。”
平常耸耸肩，自嘲道：“乞丐就乞丐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回到都察院，他把缸扛到厨房里，准备先用水刷一下。这缸是露天摆放的，里面都是各种灰尘。
到了厨房，他却看到小蛾坐在井口，手捧着个茶杯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了不惊扰到她，平常小心的把大缸放下，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也坐在石砌的井口。不言语，就如小蛾静静看着茶杯那样，他静静的看着小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影偏斜，执妄当中的人，才渐渐苏醒。
看到平常的刹那，小蛾心头一动，恍然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去买缸吗？”平常指了指那口新缸，倾诉道：“你是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倒霉，走到半路上居然被两个人给砸了，我又重新买了一个。”
小蛾笑道：“那你真的是好倒霉，那两个人也真是的，这么大口缸难道看不见吗？还要硬往上面凑，把缸给打破了。”
“说起来，这还是个很有趣的事呢。”平常想起就觉得可笑，失声悦道：“我讲给你听……”
“这俩人，真是……”小蛾捂着嘴笑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为了一个未曾实现的虚妄事情起争执，也是独一份了吧！”
“其实我觉得吧，这俩人挺好。”平常分析道：“你想啊，那女的要是不喜欢男的，怎么会因为吃醋而大发雷霆？至于男的就更不用说了，既然还和那女的有两个孩子，必定也很喜欢女的吧。”
“就是那男的太不好了，居然还想纳妾！”小蛾怒道：“这样的男人不能要！”
平常笑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
“我原来以为你会不一样，原来你也是这种花心的人啊！”小蛾轻拍了一下他道：“我跟你讲，你以后要是娶了洛洛以后还想要什么小妾，我第一个不答应你！”
说到这里，平常心里忽然一痛，嬉笑的表情滞纳了道：“你不就是洛洛的陪嫁丫头吗？”
“这个怎么说呢？”小蛾玩弄着发丝，笑道：“我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我的！想让我陪嫁，也得看我同不同意了！”
平常顿时一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再三压制后才道：“也就是说，你不会随便嫁给别人对吗？”
“我这辈子可从来不想要嫁人。”小蛾摇头道：“还是一个人好，自由自在的。”
平常高兴的心都要飞了，他恨不得抱起小蛾飞奔出去，离开这个都察院、离开这个地方，一直到更加遥远的世界生活！一时间，他都忘却了仇恨，忘了还有仇敌没有杀死！
小蛾见他这样，诧异道：“你怎么了？发癔症了？”
“不是！”平常吞吞吐吐地道：“我觉得，你说的，说的很对！我很赞同你的话！”
“傻子。”小蛾摇摇头轻声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个傻子！”
“我已经想好了。”平常把心中的想法都告诉给她道：“等回到京城以后，我就帮你找父母，让你离开洛洛，有个顺理成章的新身份。”
“你真的信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平常茫然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