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啊!”申居敬看向平常道:“昨天你可是被我耍的团团转,怎么今天聪明起来,一下子就找到了我?”
“不是我找到的你。”平常如实答道:“而是小蛾帮我找到的。”
“没错,就是本姑娘的功劳!”小蛾洋洋自得的矜夸道:“你的手段,我早就看透。包括你使用的机关之术,我也都知道来自何处。你用棉线系弩机时打的结,明显是湘潭一代的手法。快说,湘西老怪是你什么人?”
申居敬不得不对她另眼相待,惊愕道:“看不出来,姑娘小小年纪,懂得事情还挺多!”
“那是自然!”小蛾把他的惊愕,全部当做了对自己的赞赏。从而大笑道:“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遇见的人物不计其数!湘西老怪本来是赶尸出身,经常要把尸体拴在竹竿上扛着走。在他因为一次意外学会武功以后,系绳子的手法就一直没变过!”
“小蛾姑娘推测的不错,在下正是湘西老怪的徒弟。”申居敬心悦诚服道:“有这种见识,敢问姑娘师承何人?”
“整个江湖就是我的老师。”小蛾伸出胳膊,在空中一划拉道:“全天下所发生的一切事,都是教材!我出生于江湖当中,这几年才稍微安定下来,跟随孔御史做事。”
“孔将军身边,果然是能人辈出。”姜汉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概就是这样了。”
“既然疑问已经解决,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平常拱手道:“总兵、夜不收,来日再见。”
平常扶起小蛾,出了营帐,走至中途,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丁赤棠。
丁赤棠一路小跑,来到平常面前。因为跑的太快,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平常不解道:“赤棠姑娘什么事啊?”
“还问我什么事情!”丁赤棠嗔怒道:“快说,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一直不来看我!”
平常想起当初确实答应要多看看她,只是后来忙起来给忘了。这次听她提及,心中有愧道:“对不住,我一时忘了。”
“算了!”丁赤棠还有些气恼,不过看到平常内疚的神色,又消了一大部分气。然后再次嘱托道:“以后你可别忘了,经常到我家去。”
平常连连答应道:“好,我以后一定会经常去走动的。”
“幸好今天我给爹爹送饭,碰见了你。”丁赤棠庆幸道:“要不是如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
“他又不是圣上,也不是神仙的,这么着急见他做什么?”小蛾早已看出丁赤棠的心意,故意揭穿道:“难不成你喜欢他吗?”
“你胡说,我怎么会喜欢他!”被说中了心思,丁赤棠恼羞成怒道:“不理你们了!”说完,跺着脚离开了。
平常指责小蛾道:“你以后不要随便开玩笑,看,把别人惹怒了吧?丁指挥对我们有恩,怎么能拿他的女儿开玩笑?”
“别急。”小蛾偷偷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小声道:“她会回来的。”
平常正自疑惑,只见丁赤棠气冲冲的折了回来,将小蛾扶住,扯离了平常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们吗?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平常谦恭地道:“赤棠姑娘教训的是,不过这是特殊情况,不得不搀扶一下。”
“我来搀扶吧,不需要你了。”丁赤棠眼露不善的神色顾向小蛾道:“小蛾姐姐,我带你回都察院吧。”
小蛾丝毫不怕丁赤棠能做什么,有意逗逗她,问道:“你适才不是生气走了吗,怎么又过来帮我了?”
“我要是真的生气了,岂不是证明你说对了?”丁赤棠反唇相讥道:“为了证明我没有其他想法,我更要大度的来表现!”
“很好!”小蛾微笑道:“那一路上,有劳你了。”
平常忽然感觉刀兵四起,战火弥漫,吓得先走一步了。
丁赤棠跟着其后,出了卫所。走了些路,小蛾忽然大声嚷嚷道:“平大哥,不好了!”
平常瞬间警惕起来,回头看向她们两个道:“怎么了?是不是看到歹人了?”
“我渴了!”小蛾委屈巴巴的,蹙眉道:“你有没有水?”
这地方常年缺水,平常出门的时候都是带了水袋,以防不时之需。听见小蛾渴了,他便拿出水囊道:“你喝吧。”
“水囊太沉了,我拿不动。”小蛾撒娇道:“你喂我喝好不好。”
平常不疑有他,准备亲自喂她喝水。
“住手!”丁赤棠喝住他道:“我拿的动水囊,我给她喂水。”
平常道:“也好。”
小蛾别有深意的一笑,道:“多谢丁姑娘好意!”
“喝你的水吧。”丁赤棠没好气地道:“赶紧喝完,我们还要赶路呢!”
小蛾喝完了水,丁赤棠本来要把水囊还给平常。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小蛾不由得讥笑道:“你这样有什么用?殊不知我们经常在一个锅里吃饭呢。”
丁赤棠又羞又恼,指着小蛾道:“你,你好不知羞!”
“这没什么的。”平常出来打圆场道:“不只是我和她,还有陈四哥、屠成、岳宁他们,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
“这性质不一样。”丁赤棠气鼓鼓地道:“平大哥,你答应我,以后但凡这个小妮子用过的东西,你都不要再碰了!”
“呦!”小蛾嘲笑道:“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管大管小了。要是以后嫁给别人为妻,还不得闹得家中鸡飞狗跳的!”
“再这样胡说,当心我把你扔到这里不管了!”丁赤棠警告道:“看你一瘸一拐的上哪去!”
“你不管我,可有人要管我啊!”小蛾有恃无恐,悠然道:“想想,你要是被气走了,还不是平大哥扶我回去?万一再弄伤了,就更不得了了!说不定,还会有肌肤之亲呢!”
丁赤棠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被小蛾说的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正如小蛾所说的那样,要是就这么撇下她不管,最后还是要让平常照顾。可要是继续待下去,真的是太受气了。
平常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暗道:“不就是一水囊吗?我不要了。”
左思右想了一阵,丁赤棠忽然计上心来!笑眯眯地看向小蛾道:“小蛾姐姐别着急,我带你去个地方,很快就能治好的伤。”
正所谓,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丁赤棠这么一笑,使得小蛾心里发毛,惊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郎中那里了!”丁赤棠奇怪道:“不然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哪里?等郎中治好了你的脚,就不用有人搀扶你了。”
“不!”小蛾倔强道:“我拒绝!我不会让任何男人,碰我的脚!”
“这就麻烦了。”平常道:“城中不知道有没有女郎中。”
“有的。”丁赤棠道:“校官教授高元吉的妻子会些医术,可以到他那里去诊治。”
平常问道:“小蛾,你要不要去?”
“好吧。”小蛾勉强同意了道:“那我们快去。”
三人一起到了宁夏城的学庠处,刚到地方,就见是几间破落的房子。连牌匾都歪歪斜斜的在上面挂着,在即将掉落的边缘。进到里面,更是一片荒芜,除了正厅还算整洁之外,其他地方都长满了杂草。而在大厅里,正有三个人在那里聚集说话。
其中一个,头戴方巾,身着麻布长袍,备了文房四宝坐在桌子旁,正拿着一杆秃了毛的笔在纸上涂写。
还有一个披着件破烂的长袍躺在长凳上,背靠柱子读书。
最后一个穿着比他们两个好些,腰间缠了根锦带。他正站在大厅当中拨弄着手里的铜板,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算卦,还是在考虑这点钱怎么花。
这三个人都只有二十左右,苦哈哈的脸庞,消瘦的很。要不是有这点地方遮风,恐怕要飞到天上去了。
“孙大哥、孟大哥、史大哥。”丁赤棠道:“高教授在不在?”
手拿铜板的人道:“老师下地干活去了,目前不在这里。”
“那高夫人呢?”丁赤棠问道:“她在不在?”
躺在长凳上的人翻了个身道:“师娘也下地去了,你们要找的话去田里吧。”
“多谢孙大哥、孟大哥。”丁赤棠道:“我们去找高教授了。”
三人又到田里走了一遭,远远就看见许多人在地里劳作。大部分都是士兵,盔甲还都在身边放着,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的农户。
平常疑惑道:“不是说边关的粮食和蔬菜由商贩送来吗?怎么士兵们还要种粮?”
“那是以前的事了。”丁赤棠解释道:“最近又恢复屯田制,将士们战时打仗,闲时就种地。这也没什么,听说太祖爷那时候就是这样的。”
平常为之释然。
找到高元吉家的地,只见堂堂学庠教授肩膀上搭了手巾,撸起袖子埋头锄地。高夫人守在水桶旁边,正在洗碗。
“高教授!”丁赤棠叫道:“我有个朋友脚崴了,你看能不能让高夫人治一下?”
高元吉抬头看了看,对高夫人道:“夫人,你去帮他们一下。”
高夫人走过来,干脆利落的把小蛾的脚接好了,然后继续回去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