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看着这老两口质朴的生活,颇为感慨道:“二位好朴素啊!”
“很正常的。”高元吉笑道:“边疆就这样,你以后习惯了就好。”
“谢谢高夫人了。”丁赤棠立即松手,走到平常身旁道:“你自从来到这里,还没好好看过吧?走,我带你去玩玩。”
不等平常作答,丁赤棠风风火火的带平常走了,留下小蛾一个人在那里。
“咦!”小蛾惊异转动着脚踝道:“这么快就好了?”
“你们等等我!”愣了下,小蛾赶紧追了上去道:“别想把我扔在这里!”
就这样,三个人你追我赶,欢欢喜喜的进了城。丁赤棠和小蛾走了许久,肚子有些饿了,就买些羊肉馒头吃。有东西在嘴里,她们终于不那么闹腾,平常的耳根子也因此轻松不少。
这次平常来去没那么急躁,更重要的还是陪丁赤棠玩耍。所以放慢脚步,四下看看。发现城中一些楼上,挂着彩绸。平常疑道:“今天什么日子?为何把楼弄的这么好看?”
“今天是七夕啊,你不知道吗?”丁赤棠道:“城中的富庶人家都会张灯结彩的庆祝,把楼房装饰的漂漂亮亮,叫做‘乞巧楼’。”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平常憨憨的挠头道:“我孤陋寡闻,还望丁不要在意。”
走在街市上,看到两旁的商贩都在售卖泥塑的小玩偶。有人形的,也有鸳鸯、凫雁一类的动物形态,活灵活现,十分惹眼。
道旁的树下,还有小儿趴在地上,拿着块木板,在其上覆盖泥土。随后又撒上粟米,搬弄些石块泥土摆成田舍模样。弄好以后,他们欢喜的鼓着掌,把木板来回转动玩耍。
“哇!”小蛾惊叹着,从平常面前跑过去道:“好漂亮的瓜啊!”
平常扭头看去,见是个胡人,挑着竹筐在售卖瓜果。他的瓜果上雕刻有各种花样,蔷薇、玫瑰、海棠、牡丹应有尽有。
胡人看到有顾客来了,用蹩脚而厚重的官话招待道:“小姑娘,喜欢什么就买吧。要是没你喜欢的,我还可以现场雕刻。”
“厉害啊色目人!”小蛾道:“我要石榴花,你给我雕一个。”
“哎,石榴花好刻。”胡人抱着个西瓜,刀在上面游走,不一会功夫刻成了三朵石榴花。
这石榴花以瓜瓤为花瓣,瓜皮为枝叶,雕刻的栩栩如生。
小蛾立即买了下来道:“好漂亮,再给我刻个葡萄花。”
葡萄花平常见过,就是一捧白色的小花,跟米粒差不多大。这种花怎么刻啊?
“小蛾,不要为难别人。”平常道:“那种小花怎么能刻?”
“别小瞧人。”胡人很不高兴道:“看我给你们展示一下。”
说着,抱起个香瓜,用刀尖在上面好似蜻蜓点水般啄了几下。一团葡萄花跃然其上,美不胜收!仔细看时,精致小巧的花瓣还历历可数。
小蛾大喜过望,拿出一锭银子道:“不用找了!”
胡人收了银子,用厚重的嗓音道:“哎!”
平常捧着西瓜,低头寻思道:“这西瓜要是不赶快吃,会坏的。”
“这么好看的瓜你居然要吃!”小蛾手执香瓜,好像看着无恶不作的坏人那样,盯着平常道:“如此辣手摧花,算我看走了眼!”
平常苦笑道:“但我说的是事实啊!”
丁赤棠掩嘴笑道:“这种瓜不稀奇的,你要是喜欢,就抱着玩吧。”
小蛾听出她话中的讥诮,白了她一眼道:“居然笑话我没见识!跟你讲,大江南北我不知道闯了多少地方,比你见识广泛!”
丁赤棠又笑了笑道:“这里应该还有卖果食花样的,小蛾姐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不会还有折纸花的吧?”小蛾问道:“然后种生什么的也有?”
“是啊。”丁赤棠疑道道:“这些习俗,中原也有吗?”
“是啊。”小蛾道:“大部分都是这样,不过有些东西好像失传了。”
她们说的这么起劲,平常可完全不懂怎么回事,有意要过去玩玩道:“二位好姐姐,带我去看看吧。”
小蛾和丁赤棠于是领着平常在城里到处转,看了卖种生的。不过是拿绿豆、黄豆、小麦泡发了芽拿来卖,图个吉利。另有捏面人的,用油面蜜糖为原料,还可以吃。但她们两个小姑娘不舍得吃,拿在手中玩耍。
一路走一路看,买了不少东西。平常为了拿的方便,买了块毯子用来装各种东西。好在他力气大,又好奇边疆百姓的生活,并不觉得疲累。
逛到一个铺子前,小蛾和丁赤棠看到里面有摆卖纸花的,就过去挑选。平常抱着个毯子也进来了,到处看。发现不少小玩意,都是中原地区所没有的。
“二位女子过来买东西,怎么不叫你们相公掏钱啊!”那老板看她俩挑的东西比较少,就想把平常扯过了,好让他大出血。于是阴阳怪气地道:“作为一个大男人,不帮忙付账,算什么丈夫!”
“啊?”平常茫然道:“你说我吗?我跟她们只是朋友而已。”
“就是就是!”小蛾拍着桌子道:“你不要乱说,当心我们把你桌子掫了!”
这些时间的相处,使得丁赤棠已经跟小蛾玩的很开了,互相间极为有默契。听完了小蛾的话,丁赤棠很是时候的把手放在了桌子下。胳膊一用力,把摆满货品的桌子微微抬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情势。
那老板害怕这两个女子把他店砸了,连忙请罪道:“小的有眼无珠,多有冒犯,几位姑奶奶别闹事!”
她们两个这才作罢,开开心心的携手离去了,把平常撂在那里。那老板正自庆幸她们没闹事,忽然间发现她们没给钱,所以揪着平常道:“一共五钱银子,你付啊!”
平常付了钱后,走出来,看到铺子的角落里小蛾和丁赤棠正在偷笑,便知晓刚才她们是有意而为。
“你们在闹什么?”平常道:“为何撇下我就走了?”
“我们在捉弄那个老板啊!”小蛾吃吃笑着道:“谁让他口无遮拦,到处乱讲话?活该有所损失!”
“只是我们没想到,平大哥你这么老实,居然不和我们一起出来。”丁赤棠吐了吐舌头道:“还是没能让别人吃亏。”
平常极为无奈,这俩人完全是小祖宗,只能宠着。
三人又玩了一阵,已经黄昏。丁赤棠就建议道:“我们去乞巧楼上,对月乞巧怎样?”
平常表示无所谓,可小蛾很感兴趣,两个人拉着平常一起到了乞巧楼下。只见周围来了很多人,连姜汉和高元吉也来了。都是携家带口的,应该是陪家眷过来乞巧。
丁广看到丁赤棠在,过来教训道:“你跑去哪里了?一天不见人影,我和你娘担心死了!”
受到斥责,丁赤棠立马躲到平常身后,娇滴滴地道:“女儿就是和朋友一起走走罢了,没做什么。”
这样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的丁广心软,没了怒意,叹气道:“女大不中留啊!”
丁张氏心疼的拉过丁赤棠道:“女儿啊,以后要是出门,千万别忘了和家里人说一声,让为娘心里有个数。”
丁赤棠点头道:“女儿知道了!这不是到时间,就过来找爹娘了吗?”
孔道衡听到他们在说话,带着孔洛洛走过来道:“平常,你今天所做的事,姜总兵跟我说过了,你处理的很好。”
听到夸赞,平常腼腆道:“这一切还要多谢小蛾姑娘,要不是她,我也无法找到夜不收。”
孔洛洛看小蛾、丁赤棠都与平常那么熟稔,顿时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地道:“平大哥今天一定过的很开心吧。”
“是啊。”平常直言不讳道:“见识到了边疆的很多风土人情。”
“哼!”孔洛洛瘪着嘴,扭捏作态道:“所以你今天一天,也没想着要回来看看是吗?”
“我……”平常支支吾吾地答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还是丁姑娘提醒了才知道。不然,我就和你们一起过来了。”
“好了,孔姑娘也不要怪平大哥了。”丁赤棠劝解道:“都是我不好,硬要带着小蛾姐姐和平大哥一起玩耍。”
孔洛洛就是再有万分怒意,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泄,只能先咽下这口气。
旁边走出一人,大概四十左右,出来和稀泥道:“几位姑娘莫要生气了,该登乞巧楼了。”
孔洛洛等人只好先上了楼,孔道衡他们则在楼下等候。那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看向平常,揶揄道:“年轻人,脚踩几条船,可不是好习惯。”
“你误会了!”平常极力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丁广皱眉道:“平小兄弟,我不是不赞同你和我女儿在一起,只是希望你能先弄清楚自己的选择。”
“我觉得候参议和丁指挥说的在理。”姜汉点头道:“薄情寡义,可不是很提倡。作为过来人,明确告诉你,妻子还是一个比较好。”
孔道衡沉吟不语,好像也觉得不妥,只是不想再让平常难堪下去,故此不言。
平常这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干脆苦着脸躲在角落里,叉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