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二先生说的不错。”雪道连连点头道:“这几年我距离得道越发近,才越能体悟《道德经》的神妙。那确实不是任何生命,可以参透的神书。”
说话间,封赤葵抱着一个罐子走了过来道:“几位姐妹,帮我拿些碗来,把这桂花蜜分给大家吃。”
“这事交给我吧。”封缃核道:“正好也要铺设桌椅,让大家坐下。”
封缃核叫了几个丫鬟和仆役走出了“澹阴晓日”,过不多时,拿了碗勺桌椅过来,就设在亭子里。
白泽、独孤小天、紫荆、封鲲鲕、封大、封二和它妻子都一起坐下,而雪道则躺在地上,也可以够得到桌子。白泽招呼封蔓荼道:“你不坐下吗?”
封蔓荼冷声道:“吃你的吧,我们另有事情要做。”
封大苦笑道:“白少侠不要见怪,我这女儿一直很深沉,不好与人说话。”
“实不相瞒啊,我就跟你这女儿说得来。”白泽道:“和它在一起,我一点拘束都没有。”
“那就好。”封大道:“白少侠有如此肚量,真是难得。”
封缃核把碗勺摆好,打开罐子,用一瓷勺平均分给他们,然后把罐子放在桌子上了。
白泽看着面前晶莹剔透,宛如琥珀的桂花蜜,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封鲲鲕笑道:“白少侠,你哈喇子别落地上了!”
白泽下意识的一抹嘴角,没发现有口水,便反问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流哈喇子了?”
“没看见,但是听见了!”封鲲鲕拍着白泽的肩膀,打趣道:“你肚子在咕咕乱叫,喉咙里也跟着合奏呢!”
白泽摸了摸肚子,笑道:“本来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桂花蜜太香甜了,实在是情难自禁!”
封缃核道:“白少侠快点尝一尝吧。”
白泽搓搓手,满是期待道:“那我不客气了!”
封鲲鲕摇头道:“你啥时候客气过?”
雪道冷哼道:“小子,主人都还没动手,你有什么资格先吃?”
“没事。”封大道:“雪道先生也不要这么严肃,大家都是朋友,聚会就是为了开心。”
白泽收了手道:“那还是先让封大先生吃吧。”
封大尝了一口,对封缃核道:“缃核,你这放的蜜有些多了,破坏了桂花独有的香味,下次可要注意一下。”
封缃核吐了吐舌头,俏皮地道:“知道了。”
这下其他人才动手,果然如封大所说的那样,蜜放的多了,吃太多容易腻,大家只是吃完了碗里的,就再也没吃了。
白泽咀嚼着嘴中残留的花瓣,每咬开一下,都能尝到桂花淡淡的香气和青草的滋味。吃到这里,白泽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封大道:“封大先生,我还记得当初我说过要来你这里喝花露,不知道先生可有准备。”
“这个我早有准备啊。”封大把玉匣拿出来,交给绿裙道:“你去把这九节菖蒲先种到昆山石间,用丹泉好好浇灌。我和白少侠喝些花露,可能要醉倒,一时半会照顾不了九节菖蒲。”
绿裙拿了玉匣道声“是”便走了。
封大问道:“不知白少侠喜欢喝哪种花露?”
“什么都可以!”白泽道:“只要你拿过来,我就喝。”
“那好,就先从樱桃开始吧。”封大一挥袖子,变出一个坛子和两个茶盅道:“白少侠,请赐教!”
怜草过来给他们倒满了,一时间甜香沁鼻。封鲲鲕直接把面前的碗递了过去道:“怜草姐,麻烦你也给我倒一碗吧!”
“你还小,不能喝酒。”封大道:“等你成年了再说。”
“这不是酒啊,是花露。”封鲲鲕竖起一根手指,请求道:“族长,你就让我喝一口吧!”
封二拿它没办法,只好道:“族长,我看一点点没关系,让它尝个鲜吧。”
封大道:“那好,就让它喝一点。”
怜草给封鲲鲕倒了三分之一碗,封鲲鲕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请。”
“请!”
白泽和封大互相说后,把茶盅里的花露都喝了。白泽只觉得满嘴生香,两颊都是甜丝丝的,而且又有酒的醇香,让人留恋不舍。
他们两个你一碗我一碗喝的不亦乐乎,把整整一坛花露喝完了以后,封大挥手又变出一坛子花露道:“接下来是玉兰!”
空坛子被怜草放在地上,随后拿起玉兰花露,倒给封大、白泽、封鲲鲕喝。
接下来又换了杏、梨、李、茉莉、菊、梅六种花的花露,喝到了黄昏时候,他们两个都微微有些醉了。
白泽还算好一点,他体内三个丹田能够把酒意解去很多,但封大是真醉了。脸上酡红一片,就连脖子都是红的,法术也不灵了,再也变不出花露。
雪道就道:“封兄不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别忘了我们等下还要赏景呢,你醉了我跟谁赏景去?”
白泽大笑道:“封大先生,你法术那么高,怎么酒量如此差!连我都比不过,你看我现在还能从玉瓶里拿东西呢!”
说着,随手一挥,在桌子上变出一本书。独孤小天赶紧帮他收了起来道:“泽,你别乱变东西了,弄丢了可就麻烦了!”
“那不是笮天岁给你的账册吗?”封鲲鲕惊疑道:“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看来你也醉了。”
“我没醉!”白泽双手拍着桌子,很是无赖地道:“我没醉!我就是没醉!我不许你说我醉了!”
“你清醒一点可不可以!”封鲲鲕无奈道:“大家都看着呢!”
紫荆道:“看来他们两个的酒量都不是很好。”
“族长哪点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封二道:“它也想锻炼出好酒量出来,但都没成功,反而屡次醉了几个月。”
雪道摇了摇头,走到封大旁边,用头上的独角顶了它一下。封大立即打了个冷战,清醒过来。
“我这酒量,真是……”封大自责的一拍脑门道:“让各位见笑了,有劳雪道兄,不然我可要出大丑。”
“无妨。”雪道道:“只要你以后不要乱喝酒就行。”
“时间已经不早了。”封大起身道:“我们去旁边见‘夕阳微雪’吧。”
众人都很开心,封赤葵道:“正好,女儿也把茶炉弄好了,那套黑瓷茶具也已经清洗干净,就等爹爹泡茶了。”
“我刚才听你们说,要用什么五年的天泉水泡茶。”白泽不解道:“什么水放五年,那还能用吗?还不得馊了?我要喝新水泡的茶。”
“给你喝了吗?”雪道不耐烦地道:“你还不配喝这种茶。”
“小白,你不要给我丢人了。”紫荆面露尴尬道:“这天泉雪水,刚采集来是有土气的,一定要搁置一段时间去除它的土气才可以饮用。”
“哦。”白泽自嘲笑道:“抱歉,不太懂,让大家笑话了啊。”
“没事没事。”封鲲鲕道:“这些破规矩我也不懂。除了族长这种事事追求完美的狐以外,没多少狐在意这些。我都是渴了就喝水,什么茶啊果子的都不在意。”
“不是我要追求什么完美,而是这天地所有的果蔬花木都是自然孕育的精灵。”封大感怀道:“正如花瓣一样,它们应时而来,应时而落。在人间展现了绝美的容颜,然后凋零而下。我们采食落英,或者摘下茶叶泡茶,这都是用它们的灵气,来喂养自己的身躯。既然要享用它们的灵气,那就应该用最好的方式来服食。这样才不会亵渎了它们曾经的生命,也不会暴殄天物啊!”
“又是这套说辞。”封鲲鲕摇了摇头道:“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雪道先走出亭子道:“我已经等不及要看‘夕阳微雪’了,算来已有百年光阴。当年的惊艳,还停留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就见过一次吗?”白泽好奇道:“以前你没见过?”
雪道没理白泽,封兰蕙过来解释道:“一百多年前,雪道先生才和爹爹相见,成为朋友的。那天下着小雨,当时爹爹说梅园四景可看,唯有‘夕阳微雪’要等到冬天才可以。雪道先生施展神通,让我们见了景致。”
“这梅园四景都有哪些啊?”白泽道:“我好像就听你们说起过三个,除了总提及的‘夕阳微雪‘,还有这个‘澹阴晓日’以外,似乎还有个‘薄寒细雨’。”
“虽然喝多了,你记性还不算太差嘛!我刚才就是从‘薄寒细雨’那边来的。”封鲲鲕道:“除了你说的这三个景致以外,还有一个叫做‘轻烟佳月’的。都在这梅园里,名称取自南宋张功甫所写的《梅品》。其中言:‘花宜称,凡二十六条:为澹阴;为晓日;为薄寒;为细雨;为轻烟;为佳月;为夕阳;为微雪;为晚霞;为珍禽;为孤鹤;为清溪;为小桥;为竹边;为松下;为明牕;为疏篱;为苍崖;为绿苔;为铜瓶;为纸帐;为林间吹笛;为膝上横琴;为石枰下棋;为扫雪煎茶;为美人澹妆篸戴’,你明白吗?”
“你说了那么多……”白泽晃了晃脑袋道:“我一个都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