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平常愕然道:“你难道也见到了韩福?”
“是啊。”白泽事情讲了一遍道:“多亏吴公子及时赶到,不然我也要上他的当了。”
“杀的好!”平常精神恢复了一些道:“像他这种人,死有余辜!”
吴得鹿道:“刑部要把左都御史还有你一起流放到宁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要在半路上劫下你们。”
平常大喜道:“那太好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参与朝廷事情了,去一地方安度晚年就好。”
“只是要寻一个好地方做事。”白泽思索片刻道:“我觉得文安县那边就好,那里不是正在闹匪患吗?就算你们被劫了,朝廷也以为是盗贼所为。”
“善。”平常点头道:“文安县还有一个秘密地道,你们可以从那里进入,杀了押解的官兵。”
三人又在牢里叙述了半晌,约定好时间地点,还有地道所处的位置以后,各自分别。
到了马家老宅,见到孔洛洛等人,详细说了,大家都很高兴。时至黄昏,善善回来,不见独孤小天,便问道:“小天姑娘哪里去了?”
“她没回来啊。”白泽惊奇道:“难道你们不是一路的吗?”
“不是啊。”善善道:“我们是分开寻找你的。”
“糟了,她可别因为找我迷了路。”白泽起身道:“我出去找她,你们留守等候。”
善善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问题的。”白泽点头道:“我有吉祥云在,不一会就能找到她。”说完话,驾云走了。
来到天上,白泽用起三丹田气,双眼立即发出白色光芒,在人间扫视一眼。
南城不见又踪迹,他又到西城;西城不见有踪迹,他又到北城。终于在北城一个地方,感应到了独孤小天的存在。
自从在庐山一战之后,白泽和独孤小天心里好像自然产生了一种感应,只要是相隔在一定的范围内,双方都可以知道对方的准确位置。白泽也就是凭借这一点,找到了独孤小天。
独孤小天也感觉到了白泽,欣喜的一回头,就看见了白泽。
白泽走上前,着急地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点跟我回去,大家都很担心你。”
“是吗。”独孤小天笑盈盈的道:“那你有没有担心我?”
“当然担心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过来找你。”白泽道:“快些和我回去吧,晚上天还是很冷的。”
独孤小天轻声道:“嗯。”
白泽正准备叫吉祥云过来,独孤小天却走上前一步,看着白泽。白泽不解道:“怎么了?你不愿意跟我回去吗?”
“不是。”独孤小天慌忙摆手道:“我很愿意和你一起走的。”
白泽更加疑惑了道:“那你这是……”
“我想和你慢慢走回去。”独孤小天低声道:“一直以来,我都跟着你到处走,吉祥云实在是太快了,所以我就想和你慢慢的待一会。”
“好吧,反正时间不算太晚。”白泽道:“我就陪你走回去。”
独孤小天跟在白泽旁边,一声不吭的,缓缓的走着。白泽时不时回头看看她,然后调整脚步,等她跟上来。
这样走了一会,白泽实在觉得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沉默的局面。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无论是和吴得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待着,他可从来没有如此的局促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心,又有什么话在喉头,可就是说不出来。
“今天,天气不错啊!”白泽干笑道:“月亮好大啊!”
独孤小天看到他没话找话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应和道:“是啊,今天的月亮好漂亮。”
“月亮再漂亮,也没你漂亮。”白泽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话到嘴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如果这时候在旁边的是紫荆,那么白泽这句话将不假思索的讲出来,然后逗乐紫荆。
但面对独孤小天,怎么就那么难以张口呢!
或许这就是李煜所说的“遥夜亭皋闲信步,乍过清明,早觉伤春暮。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低低语。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吧!
就在白泽实在没话说的时候,旁边一个乞丐可算救了他。只见那个丐者,头戴千缝万补的方巾,身上鹑衣百结,腰间挂了个牌子,极为落魄的在人群里走了过去。
白泽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仰起头看去,言词恳切地道:“那个人好可怜,我要行侠仗义,不如过去帮帮他吧。”
不知何时,一向横冲直撞,完全不顾及其他的白泽,居然开始询问起独孤小天了。要知道从杀韩福开始,到提议劫囚车,白泽可从来没问过其他的人意见,一直是我行我素。
这种改变,白泽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去询问独孤小天的意见,就好像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自然。
而假如这时候独孤小天说一个不字,或许白泽这辈子,都不会再看那个乞丐一眼。或许不只是这个乞丐,其他事,白泽可能也会照做。
但独孤小天却笑了笑道:“好啊,我们就一起去看看,能帮的话,就帮一把。”
“嗯。”白泽点头道:“跟上去看看。”
两个人并不着急,而是依前那样,缓缓的走着,二人,依旧沉默。但在这沉默当中,互相都感受到了一丝的温暖。甚至连空气中传来的蒜的气味,这时也格外芬芳。
在这个春夜当中,天气还是很冷的,风还是很凛冽的,哪里有什么温暖存在?蒜的气味还是那样,并没有改变,又哪里芬芳了?
说起来十分简单,之所以一切都如此美好,全部都是因为爱。
因为爱,所以看什么都是好的。
这是人天生的本性,是伟大的品格!但同样,也是痛苦的来源。
走了一刻钟,他们两个跟上了那个乞丐,原来这乞丐到了一家饭馆当中,选了个地方坐定。小二和客栈老板都要来驱赶他,他就目视前方,直愣愣坐着,只是把腰间挂的牌子拿出来给他们看。众人借着灯光看去,只见上面写了“失坠文书,求官不遂”八个大字。
当时春闱刚过,有些士子不甘心,又到各处大官家中递门生帖子,有的是要求官的,还有的只想在大官家中混个差使,也好养活自己。
所以他们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触动了内心里的脆弱,悲从中来,上去阻止了小二的暴行道:“出来混,大家都不容易,何苦为难呢?我看他也是苦命人,估计饿的不行了,就给他些饭菜吃吧,银子我付。”
客栈老板这才罢休,让小二在厨房拿了残羹冷炙过来,给这乞丐吃。这乞丐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脏手抓了就吃。
有士子看到了,叹息道:“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
“这个我知道。”白泽笑道:“老杜的诗。”
有士子看的于心不忍,把一碗热粥端了过去。那乞丐也不含糊,趁热喝了。
又有人感慨颇多,念了一首诗道:“羁旅知交态,淹留见俗情。衰颜聊自哂,小吏最相轻。去国哀王粲,伤时哭贾生。狐狸何足道,豺虎正纵横。”
独孤小天轻笑道:“我知道,这也是杜草堂写的诗。”
白泽扭头看了看她,见她笑的开心,他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那乞丐吃完之后,又有几个人给他扔了些铜板,乞丐毫不犹豫的收入囊中了。
白泽对独孤小天小声道:“我看这个乞丐身体很健康,就是脑子可能受了点刺激,变得痴呆了。等会我跟过去,帮他把病治好,你看怎么样。”
“好啊。”独孤小天应允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两个就悄悄尾随这个乞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只见他身手敏捷的翻墙到了一间屋中,白泽一惊道:“这人身手不错啊,看来不像是一般的读书人。”
独孤小天怀疑道:“泽,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装疯卖傻,实际上是个江洋大盗呢?”
“有可能啊。”白泽赞同道:“我们跟上去看看,他要真是江洋大盗,我就直接把他捆了送到刑部去。”
“不行,刑部那些家伙都不是好人,还要流放左都御史。”白泽摇摇头道:“还是送到都察院比较安心。”
说着,白泽一把抱起独孤小天,纵身一跃,跳到了院子当中。然后把独孤小天放了下来,带到角落里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独孤小天脸上红红的,点头道:“好。”
白泽直接来到屋门外,侧耳听里面动静,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灯光就亮了起来。
那个乞丐便开始大笑起来道:“今天又赚了一缗钱,按照这速度,不久我就能在京城买一套房了,哇哈哈哈!”
白泽纳罕不已,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只见那乞丐怀里抱着一瓮钱,身旁又放了几大瓮,满满的全是铜钱,不下数万。
那乞丐大惊失色,警惕的看着白泽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这年头,乞丐都这么有钱了吗?”白泽惊奇道:“可为什么我还那么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