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一个人反吧 我们可不跟你闹事。”小蛾看出他喝多了,在说酒话,不以为意道:“在梦里做你的春秋美梦吧!”
孔道衡、丁广相视一笑,也没往心里去。
丁广、孙天朗二人喝得大醉,魏镇等人把他们两个抬了回去,孔道衡去送他们了。平常看小蛾忙了一天,帮她收拾桌子道:“你快去歇着吧,这里我来清理。”
“一起吧。”小蛾笑道:“你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
“也不知道都察院怎么样了,会被打理成什么样子。”平常怀念道:“记得以前咱们都在厨房里偷摸摸约会,以后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也是啊!”小蛾略微惆怅道:“以后要想私下里说点话也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很难让你抱抱我。”
平常咧嘴坏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需求!”
“找死是吧你!”小蛾恼羞成怒,拿起抹布就砸,追的平常满院子跑。
孔洛洛听见动静,开窗看到这一幕,叹气道:“小蛾和平大哥又打起来了……”
三天之后,都察院被翻修一新,几间窄小的屋子被连贯成了个大房间。安惟学乘坐轿子来到看了看,不满道:“就这种小地方,也就只能造成这样了!凑合住吧!”
几个歌女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在京城里的茅厕,都比这好一万倍!”
曲城惭愧道:“经费有限,还请都堂多担待。”
“我就不明白了,经费怎么会少呢?”安惟学纳闷道:“随便搜刮点银子不就够了?”
曲城愣了下道:“下官不懂都堂的意思。”
“你这么多年官都白当了吗?真不知道你怎么混到都御史的!”安惟学鄙视地道:“算了算了,看你这里如此穷酸,想必也弄不到多少银子,说了也白搭。”
一个歌女娇笑道:“说起来,也亏得胜琼姐姐厉害,会拉拢许多人……”
旁边的歌女踩了她一脚,低声道:“你难道还想要老爷把胜琼接来吗?”
那歌女立马缄口不言,就怕胜琼回来,夺了安惟学对她们的宠爱。
而安惟学沉思半晌道:“这个胜琼是谁?我怎么不记得?好耳熟啊,我认得吗?”
“不认得,老爷怎么会认识这种贱人?”那些个歌女忙不迭扯着安惟学去看其他风景,分散他的注意力道:“老爷你看,这花开的多好看啊!老爷啊,你说是花好看,还是妾身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了!”安惟学大笑道:“这些花怎么敢跟你比呢?”
“哎呀,这里怎么有块大石头?”一个歌女带着哭腔道:“差点绊倒妾身,好疼好疼的!”
“嗯?这石头好奇怪啊!上面写的什么?”安惟学定睛一看,发现上面写有十六个字,乃是“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这是哪个蠢才写的?狗屁不通!”安惟学唤道:“都御史,把写句话的人给我叫过来!”
曲城回道:“恐怕不行。”
“为何?”安惟学疑道:“难不成是你亲戚写得吗?”
“非也。”曲城摇头道:“此字乃是后蜀主孟昶所作,原文有二十四句,这是截录一部分下来,引以为戒,名叫《戒石铭》,各府州县皆有之。”
“这写的,太过可笑,挖了去吧。”安惟学不屑道:“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看,还占地方。万一绊倒了我的爱妾,那才是最大的罪过!”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任凭旁边的净军过来,把戒石铭抬走扔了。
正好平常从门外过,他是来看看都察院变成什么样了。结果见到好好的石头被丢出来,觉得奇怪,问道:“这戒石铭也是出自名家之手,据说是黄庭坚写的,怎么说扔就扔?”
净军道:“你管得着吗?”
平常皱眉,果然不管了。他进到都察院里,左转转又看看,很是陌生。他这次本怀着旧情过来,然而面对如此大变,他实在泛不起半点伤感,走了圈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许多天里大家都相安无事,各忙各的。突然有一天,护城河上漂来具女尸,浑身都是伤口。仵作验尸后发现这些伤口都是藤条麻绳遗留下来的,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勒痕。
这下城里都传开了,说这人死的奇怪,怎么会被藤条杀死?有人就怀疑起来,说不是人杀的,而是妖怪。至于什么妖怪就说不准了,最有可能的,大抵就是树妖一类的草木精怪。
这下子大家可慌神了,不到黄昏家家都关门闭户,谨防妖怪出来害人。可依旧难以防住,过了几天又有人发现两具尸体,一男一女,死因和之前发现的那具女尸一样。所不同的是,这次两具尸体是在平地上被发现的,并非是水中打捞上来的。
这下大家更加惶恐不安,就连一向喜欢出去玩闹的丁赤棠也老老实实在家里坐着。
丁广等人看势头不对,去找孙天朗,希望他能出手降服妖孽。孙天朗道:“这件事我也有留意,但是没什么线索,而且我看不是妖孽作祟,应该是人在假借妖孽的名头在杀人。”
“那这性质就不同了!”丁广拍案而起道:“宁夏城已经几年没有出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头了,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可要好好戒严,不能有半点马虎!”
加强防备之后,没有再出现过此类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惟学前去检查耕地,硬要把五十亩称作一顷,并且一分地要银二钱,搞的大家怨声载道。这还不算完,关西道战事吃紧,战马折损许多,侯参议不得不带着部分马匹亲自押送到战场上。
前面说过茶马的事情,有百姓饲养此马,可以免除所有的徭役。但是饲养的马死了,是要交纳一定的银子做赔付。
周东就看到这点机会,让手下人假装农户来告状,说某某家饲养的马意外死亡,但是为了免除惩罚,在市集上买了劣等马以次充好发往战场。如果有人不愿意承认,就下大狱整治。许多人家受刑不过,招认了罪状,赔的家破人亡。有些脾气硬的,直接被活活打死!还有一些懂得规矩,孝敬些银子,免了罪过,逃过一劫。
如此一来,不仅士兵们叫苦不迭,城中百姓也痛苦不堪。王辅本来在家中养伤,都快好了,家人扶他出来走走。他看到曾经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士兵脸上都带着苦楚,细问下来,才得知这些事的经过。
那士兵落泪道:“百户你也是知道的,我们都是些边民,为了保国安民才来当士兵的。没有战争的时候,我们与普通百姓没有两样,都要种田维持生计。可现在赋税如此严重,我们哪里承担的起?每每勒紧裤腰带都攒不下要交的粮食,再这样下去,我们实在没力气打仗了!”
王辅勃然大怒,引得旧伤复发,吐血昏倒。家人连忙把他架回去,请来高元吉诊治。杨泰、丁广前来探病,都嘱咐不要生气云云。
王辅越听越生气道:“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老子辛辛苦苦打仗杀敌,不是为了保护这群乱臣贼子的!”
高元吉等人劝了又劝,给他服用了安神汤,总算让他安定下来。
孙天朗得知此事,冷笑道:“都在防什么安化王,我看最该防范的不是他吧!”
城里的这些事孙景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跑去跟朱寘鐇传递消息。朱寘鐇听了后乐不可支,自在先生笑着跪拜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真是天助王爷,照他们这么乱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们能谋权篡位成功!”
孙景文不甘落于人后,叩头道:“我王万岁,杀入紫禁城,早日登基!”
“哈哈哈!”朱寘鐇笑着摇头道:“朱厚照果然仍是孩童,不懂得管理政事。我若不出手搭救,恐怕大明就要毁在他身上了。”
孙景文又说了几句奉承话,得了些赏银,准备回宁夏城继续打探消息。突然一个小厮跑过来,抓住他衣袖道:“孙先生救命啊!”
孙景文不喜,心道:“从哪里冒出的家伙,如此不知好歹!难道看不出我的身份吗?我好歹也是王爷最得力的谋臣之一,一介草民也敢打断我的去路?”
正待教训小厮几句,却看到他的手细皮嫩肉的,不像做苦力的。仔细一看,原来是好久不见的韩秦英!孙景文立马转变了态度,恭敬道:“韩公子怎么这样打扮?”
“孙先生有所不知,我因为喜欢上一女子,父母都不同意,便把我锁在屋里不让我再跟那女子联系。”韩秦英苦着脸道:“但我一天不见到她,好像百爪挠心般难受,都要死了!所以今天看孙先生来,请求先生把我带出去,让我见见那姑娘,也好解心中相思之苦!”
孙景文心想不就这点小事吗?随即答应下来道:“那好吧,韩公子你用帽子遮住头脸,别让人发现。”
韩秦英捂住帽子,用小臂遮住半面脸,急不可耐地道:“好,我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