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哪里无所谓。唉,困了!”程素衣打着哈欠道,“大牢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今晚我可是要好好睡一觉了。”
窦蔻摆手,“去吧,去吧。”
她很放心程素衣,哪怕她睡得死沉死沉的她也不怕。江湖侠女难道还不如她的丫头蝉衣?
想到两人的名儿窦蔻又笑了,“一个蝉衣,一个素衣,还真是跟我有缘呢。”
这样很好,等程素衣换上丫鬟服,将两人带出去时外人也只当是她的普通丫头。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天越发暖和了,悄悄推开窗,外面的窗台上没有信鸽,这让习惯了听信鸽入睡的她有点小小不适应。
“唉!”重新关好窗户,窦蔻钻进被窝强制自己睡觉,很快就要去边关了,以后不照样看不到信鸽吗?她得学会适应。
这一晚,落英苑里的人睡得都还不错,但有的人却是睡不着的。
住在大理寺内的周梅正在跟父亲秉烛夜谈,谈论的话题就是周梅要跟着窦蔻走。
老周头摸着胡子连叹几声,问道:“梅儿呀,你想好了?干这行没前途呀。不是说好了咱这只是权宜之计吗?你哥来年就能参加大考了,以他读书的狠劲必能高中,就算进不了前三甲,二甲进士想来是有可能的。到时候那刘家也必定不会再这样行事了,都是同朝为官的人多少也得给点面子不是?”
周梅微微笑了,“爹,我相信我哥必能进二甲。可是爹,就算是我哥中了二甲进士,那也不能在京为官的。若是好的话下放做个县令也是好的,可是刘家是怎样的人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正二品的大员。
县令是几品?人家怎能把我们看在眼里。我们万万不能把宝都押在这上面呀,何况我不能因为自个儿给我哥的前程蒙尘。爹,为今之计只有我继续做女忤作,跟在肃亲王妃身边那刘家人才不会把我怎样!”
“可是,闺女啊。”老周头满脸的皱纹皱得更紧了,“爹舍不得呀。爹本来是个大夫,只因得罪了大户人家不得已远走他乡来到京城,幸好遇到王爷收我做忤作,要不然咱一家人还真不知道去哪喝西北风呢。
可做忤作是个什么滋味没有我清楚了,虽说我没觉得有哪里不好,只不过以前是给活人看病,眼下是看死人而已,凭本事吃饭罢了。可你一个闺女家不一样,你还要嫁人呢。”
周梅再笑,“爹,我知道爹是为了我好。可我毕竟是做过一段时间的女忤作,一般人家哪里还敢娶我。若是因此不愿娶我,那爹放心我嫁过去?爹,女儿想通了,想跟着肃亲王妃,她不是一般女子。说不定女儿也会因此而受益呢!其实验尸也没什么,为死人伸冤,替死人说话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这是积阴德的大好事儿!”
许久,老周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唉,罢了,都随你。以后你的亲事爹也不张罗了,自个儿找去吧。”
“多谢爹爹!”周梅反面喜笑颜开道,“爹好生养身子,等我和王妃回来后爹就退了吧。安心在家为哥哥张罗亲事就好!”
“希望如此吧。”老周头也很能看得开,他的希望啊,一大半都在儿子身上。
而在京城另一边的宣威将军府里却压抑得很,哪怕院里布满灯笼仍然照不开府里的阴霾。
卢氏正在毓秀院里跟窦怀谆抱怨,娇好的容颜上泪迹斑斑,年纪也是不小的人了,这哭起当真是别有一番风韵。
“老爷,你说说我这是哪里做错了呀,翠竹园的母子怎能说接走说接走呢?”卢氏用帕子轻轻抹着泪道,“还听说是陛下亲自派人来接的,这可如何是好?蔻儿那丫头指定是恨死了我才这般做的,老爷说句话呀,实在不行我,我就去给他们娘仨赔礼谢罪去,怎么也不能让人把这事传变样了。”
卢氏已经说了好久了,始终不见窦怀谆说出宽慰她的话。她知道自己是怎么对翠竹园里的人的,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也没见他为那边说过几句好话,便就这么过下来了。
“哼,不必了。”窦怀谆冷声道,“此事休要再提。她们走,那就让她们走。陛下接走的,无人敢说闲话!”
卢氏松了口气道:“那,那他们被送到哪儿去了?不知那边缺什么不,我好给他们准备准备。唉,姐姐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呀,她就这么走了,留下这个摊子让我怎么弄呀。”
说起“姐姐”二字,卢氏心里咬牙切齿,不过是个小县令的女儿罢了,凭什么位于她之上呢。
窦怀谆起身道:“翠竹园里的事到此为止。那边不要管,房子依旧留着。以后……还是少去太后那边为好!”
“为何?”卢氏也跟着起身,“那,那可是我姨母呀。唉,上次被姨母叫去因蔻儿嫁到肃亲王府的事臭骂了一顿,也是许久没招我入宫了。怕是想去也难了,唉,你说蔻儿怎么就那么……仇恨我们呢?”
她装作很痛心地说:“真不知怎么跟皇后娘娘交待,她原来属意的太子妃竟然嫁给了肃亲王。看来蔻儿早就想带着她娘离开我们将军府了,都怪我,唉!”
窦怀谆冷笑两声,“不是还有玉环吗?年岁也相当,实在不行再跟皇后直言。不过此事不用我们提,怕是陛下也会跟张氏提的。”
卢氏脸色一变,赶紧说:“那,那姐姐她会不会在陛下面前掺我一本,那,那可如何是好?老爷,老爷我看还是去打听打听姐姐被接到何处了吧,我,我还得给她赔罪。”
“你,何罪之有?”窦怀谆反问。
“我,我……。”卢氏很不知所措道,“我不该听她的话让她住进了翠竹园。当初姐姐死了心地要住那边,说是那边静,说是我们这边吵到了孩子。唉,真不该听她的呀。平儿那孩子又突然不会说话了,想想都是我的疏忽。”
窦怀谆再次冷笑,“无妨,她不会说的。窦蔻这死丫头若是从边关回不来,他们还得回来。就是回来了,张氏也不会多话。这事不必管了,你还是多想想玉瑛和玉环的亲事吧。玉环适必要成为太子妃,那么玉瑛就不能跟齐王一系的人结亲。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