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心惊。
逐期为景御北筹划至此,为他做了这样多,竟是当真苦苦忍着瞒他至死。
她是真的狠,逐期狠起心来,怕这天下也没几人能及了吧,说要与他断了,便是真的断了,哪怕他三番几次寻来,她也全以冷眼相对,当真是半点儿希望也不留给他。
明明互相爱得这样深 ,竟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娶了别人,嫁了他人。
这日一早,墨玉换了便衣,准备出府。
一开门,便看见上官那张讨人厌的脸。
墨玉皱了皱眉,不说话,打算绕过他。
上官却移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到底想怎样?”墨玉干脆双手交叉环胸,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挑眼看着他。
“你知道我想怎么样,无非就是成亲。”
墨玉嗤笑一声,已是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
不想上官又道,“若是你不想离开皇城不想离开林府,那便不离开好了。”
他终究是服了软。
他思来想去,无端地折磨了自己一夜,知道逐期在墨玉心中终究是比自己重要的,她与墨玉相识在前,从霁国去到郦国,又从郦国回到霁国,那段路途,那些日子除了她们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想也能想到必定是万种险恶的,这两人互相扶持着经过了那么多困苦,那种感情又岂是他能比的?
所以他还是让了步,不离开便不离开吧,只要她能嫁给他。
墨玉心中不由动容,可那动容也仅仅是一瞬,随后她便回道,“若是你早一些如此说,或许……”
或许她已经嫁给他了,可现在不行了,逐期处境如此紧迫危险,她怎能安心论嫁?
“早一些?现在也不迟。”
“不,太迟了,现在的我已无心婚嫁,你莫要再提此事,提了我也不会答应的,因为我,还有许多事没做,我的时间很紧迫,我没有时间了。”
因为逐期没有时间了。
上官脸色变得铁青,她还能找个好点的理由吗?!
说罢,墨玉强行绕过他,往府外走去。
走至拐角处,正碰上探头探脑在那儿偷听的莫隐与莫源。
那双生子偷听别人隐私被墨玉抓个正着,一脸尴尬,只得赶紧打招呼道,“耶?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儿啊。”然后假装是路过。
两人四下逃窜,刚好又碰到一脸铁青的上官。
本来还想取笑一番他被女人拒绝之事,可一看他那脸色,双生子二人便识相地作罢,连屁也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遁走。
墨玉哪有心思去理会他们,轻装出了府,她径直去灵珍阁。
这灵珍阁被逐期买下之后便一直是荒废状态,逐期也根本没有心力再来打理灵珍阁,她买下灵珍阁纯粹是因为林长安在世时喜欢置办田产地产和庄子铺子,她只是沿袭她父亲的习惯而已,况且,她看中那个地段,这灵珍阁地理位置极好,定是值钱的,将来留给宸宸,任他如何打理。
灵珍阁的大门关着,墨玉跳窗而入。
没想到,叶展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找我什么事?”叶展开门见山,他知道墨玉约见他并不会是叙旧,定是有事的。
“我想传封信给冬儿,你有没有办法?”
之前冬儿的来信是叶展交给墨玉的,既然他有办法安全收到冬儿的来信,那应该也有办法帮她将信传给冬儿吧。
墨玉只能寄希望于叶展身上了,想要给冬儿传信并不容易,必须得防着景浅眉的人,否则只会害了冬儿。
叶展面有难色,坦白道,“之前那封信是蔺墨渊的人交给我的。”
“他?”墨玉意外,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蔺墨渊还念着逐期。
叶展点头,又问,“你传信给冬儿有要紧事?”
叶展与墨玉还算是有几分交情,虽然偶尔也会势如水火,可到底,能帮的还是会帮的。
“十分要紧,事关人命。”墨玉又追问,“可有办法?”
叶展点头,利落道,“有。”
墨玉的一颗心始放下来,又道,“好,那我当即修书一封交给你。”
灵珍阁中前台处自是还留有笔墨纸砚的,墨玉便埋头写信。
之所以没有在府中将信写好了带来,是因为以防途中出现意外,墨玉担心书信会落入景浅眉的人手中。
写好了信交给叶展,墨玉突然多嘴问了一句,“九皇子当真要去靖宣候府参加鼓乐宴?”
叶展一噎,“你怎么知道?”
墨玉神色冷了两分,“这么看来,是真的了。”
叶展默默无语,他能告诉她自家主子是被他的亲娘给设计了吗?
“逐期姑娘也知道了此事?”叶展好奇。
难得两个主子的帖身护卫如此八卦。
“知道啊。”墨玉倒也没有瞒着。
“那你们姑娘是作何反应?”叶展更好奇了,忍不住替自己主子打听一二,他相信九皇子定是非常想知道逐期的反应的。
墨玉勾了勾唇,却是皮笑肉不笑,“她只说了一句:由得他吧。”
说罢,墨玉跳窗而走。
“由得他吧?”霁宫之中,景御北听到这句话,微微皱起了眉头,久久玩味着这几个字,“这是她说的?”
叶展点点头。
九皇子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他是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知道了。”景御北挥了挥手,叶展退下。
看着桌上那方洋红色的帖子,他的脸上终于现出一片落寞之色,只喃喃道,“林逐期,你还当真是与我恩断义绝。”
“既然你由得我,那我便去了。”
此时林府,逐期无端打了个喷嚏。
“姑娘,可是见冷?”月影月婵两人都有些紧张,她们姑娘现在身子弱,打个喷嚏都叫她们提起心来。
“没事。”逐期淡淡地应了声,继续写书法。
明日便是靖宣候府举行鼓乐宴的日子,景御北若是真的去了,那大约他与沈安然的婚事已成定局了吧。
他会去吗?
想到这些,不免开始有些心烦意乱。
再看纸上,她竟不知不觉又写成了他的字体。
搁了笔,也无心再写了,倒还不如想想上官与墨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