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嗓子剧烈的蠕动,似乎猛地喝下了一杯烈酒,胃里灼烧的让我吭哧了一声,紧握着拳头却没敢说话。
“当然记得。”看着秦晓晨重新回到车上,这句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却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只是没资格祭奠。”
重新上了车,气氛变得紧张极了。
我躺在副驾驶位上,欲言又止。
从果园回到宁州县的刑警队,燥热的气温让我有些心有余悸。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秦晓晨紧握着方向盘,将车停在了刑警队门口。
“上周我去监狱提审,顺道看了一下你大哥。”
“谢谢。”我低着头,嘶哑的嗓子憋出两个字来,拉着外套下了车头也不回的朝里面走去。
“等等。”
“什么?”
啪!
我刚转过身,秦晓晨就从窗户里面扔出了一个U盘,看款式市面上都没有了,以电子设备的更新速度来看,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
“这是什么?”
“自己看。”秦晓晨扭动方向盘,一股汽车尾气熏得我晕乎乎的。
看着警车绝尘而去,我紧握着U盘,转身快步的朝着院子里而去。
推开自己的房间,扑面而来的烟草味和酒精味。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打开电脑插上U盘,顺手点了两根烟深深地吸了两口。
U盘之中只有一个pdf格式的扫描件,建立的时间是2011年8月。
咕咚!
那一刹那,我的嗓子蠕动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久久的不敢打开文件。
8月……
父亲死在刑警队门外的一个月后。
难道真的和父亲的死有关? 嗡嗡!
就在我双击文件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轻颤,吓得我手中的烟头掉在了地上,星火俱灭。
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是穆建波发来的。
第一段是七秒钟的微信,第二条是正在加载的图片。
“邢哥,你赶紧看看,这是刚才搬运死者尸体的时候,从她腹腔之中掉出来的,像是尚未溶解的书信残片。”
书信? 我皱了皱眉,点开加载的图片,忽然眼睛的余光略过电脑屏幕。
“这……”
砰!
我的身体像是触电一样从凳子上弹起,电脑桌剧烈晃动,但是屏幕上那张血红色pdf的扫描件却清晰无比。
“我有罪!”
血粼粼的三个字,像是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我的喉咙,半天喘不上气来。
穆建波传来的书信残片。
秦晓晨U盘中的图片文件。
一模一样的三个字,虽然笔迹不同,但是足以让我浑身发软。“档案室,对,查档案!”
我一把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踉跄的冲出了房间,直冲档案室的四楼而去。
档案室是警队的重要部门,从郭大洋担任档案室主任的时候就被加了两道密码门。
他是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刑侦案件极度爱好者,也是一个智商超乎常人的电脑天才。超高的智商压制了其情商的发展,三十岁,面白齿红,一米八的身高,却至今单身,不过也方便他整日泡在档案室查阅资料,协助法医和刑侦组提供案件。
我和他的接触都是上警校那会的交流赛上,算是还没有确立关系的朋友。
只是有些不巧,三年前我亲自将关于刑刀的绝密档案送到档案室之后,两人几乎没有进行过几次深入的交流。
最多,能用一只手数过来的变态杀人案之上。
我的出现,郭大洋似乎早有准备。
他像个老干部,穿着带衬衫领的毛衫,右手握着透明加满水的茶杯,身体半靠在密码铁门前,朝我示意了一下。
我嗓子蠕动,刚才的两根烟让我喉结有些干裂。
“给。”郭大洋伸出手递过了杯子。
我愣了愣神,几口喝完了半杯才将杯子还了回去。
“大洋,我……我需要查询档案。”
“可以。”郭大洋打开了第一道密码门,带着我朝里走,大概十五米的样子,两人站在了一个通体银色的密码门前。
看着密码门上面闪烁的指纹界面,我的嗓子剧烈的蠕动,瞳孔不受控制的放大。
“五分钟前金队打电话过来说了,但是按照规定,以你的级别,还有身份,想要查询绝密档案第55号文件是没有权限的。”郭大洋将茶杯放在窗台上,指着银色的密码门,“你要知道这里面只有十份绝密档案。全局上下只有队上下了红头文件之后才可以查询。”
“可是……”
“没有可是。”郭大洋突然提高了声音,一脸严肃,“规定就是规定,不见文件,我开不了门。”
“郭大洋,你知道我要查什么资料。整整两年的时间我来过这里吗?要不是三天前发生的少女失踪案和三年前的案子有相似之处,你以为我会来这里吗?”
“别吵!”郭大洋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慌乱,抬了抬眼,压低声音道:“这里全是高清探头,注意你的警察形象,虽然你只是一个法医。但是金队的脾气和纪律性你是知道的,三天两头都是你的口头批评,不丢人么?”
“呼……”我长长的提了一口气,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大洋,没商量?”
“没商量,这是纪律。你是警察,不是你哥。”
“够了!”
如惊雷平底炸响,我抬起头,嘶哑的声音压得死死的,但是还是撕扯而出。
咕咚!
郭大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嗓子蠕动了一下,以喝茶掩饰自己的紧张和鲁莽。
“走了。”
我并没有继续打算解释的意思。
既然是纪律,既然是解释不清的误会,既然只有穆建波才理解我,就只能走。
“等等。”
我刚刚踏出第一扇密码门,身后响起了郭大洋的脚步声。
“s级的刑侦档案我没办法让你查阅。但是关于三年前你父亲的法医报告,我刚才以pdf的文件发到你们部门的工作邮箱了。”郭大洋说到这里,顿了顿,脚步越来越近,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吐了口气:“该走出来了,当年的事情毕竟……”
“谢了,等这件案子结束了请你喝酒。”我打断了郭大洋的安慰,没敢回头,快步离开了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