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诺兰
西鲁特诺兰,心中将这五个字默默地记住了。
眼前似乎还存留着十四阿哥临走时那一抹灿烂的笑,可他的身影确真真切切地在那假山后消失了。总算是过了一关吧,我长舒口气,转头绕过假山便向回走,却不想一抬头正迎面撞上一个陌生男子复杂至极的目光。我本来就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他又用哪种三分痛苦三分气愤三分探究的眼神直直盯着我,我慌忙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攒起底气问他是谁,这男子一甩袖子便风一样的走掉了。待我反应过来小追了两步,哪里还有踪影。惹得我连连摇头暗叹这古代人莫不是都有轻功的。
这来历不明的男子倒是走了,可我再转个身就发觉彻底的窘迫了——我迷路了。我也不清楚这家的府邸是不是真的很大,但毕竟是陌生的地方,古代的庭院又建的廊腰缦回的,我在其中绕了许久才总算见到一个下人样子的,叫他带我回了房间。
一进门就看见双鸢焦急地向外张望着,见我回来了赶忙拉我进了屋,边给我倒茶边低声地问:“小姐您这是去哪了?老爷都回来了,还有阿尔松阿老爷和正福少爷一并来了。老爷遣人来叫您两次了,估计这会儿客人都走了。您,您没事儿吧?”
我边小口嘬着茶边默念了几遍这两个名字,片刻才回应双鸢道:“恩,。没事儿,你去吧。”
西鲁特诺兰,这几个字仍在我脑中久久不散,我反复地呢喃这个名字,好像这样就能从中知晓什么一般。对了,那面镜子。我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缓缓坐下。镜中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叫了23年康晓真的女孩儿。只不过,要年轻些,有点像十四五岁时的自己,皮肤更细嫩些,目光也更澄澈些。
然而如今,再没有康晓真这个女人了,有的只是这个叫西鲁特诺兰的少女,这个即将入宫选秀的少女。这条路对我来说固然是那么的未知,可对她来说,或许也是同样地不可预测。我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但我不想被人当做失心疯也不想逆来顺受地等待摆布,所以只能加倍小心地,为诺兰把这段路走下去。尽量,走的平坦些,或许,还能精彩些。
眼波掠过,瞥见镜子旁静静放着的那个小瓷瓶子,正是巧莺在我床上发现的,那种本能的直觉再一次袭了上来,这筹谋的第一步就是要查清这小小的瓶子中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双鸢,为我更衣打扮,我要出府。”话一出口我已有微微震惊,刚刚那句话俨然有了几分小姐的气势。看来学着低声下气难,但这颐指气使却是人们天生都有潜质的。
身旁的两个丫头已然忙碌了起来,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被擦上白白的香粉,描上黑黢黢的细眉,唇间点了一下膏状的口红,又见巧莺取了一个象牙白的小盒子中一小块粉色的东西,拿水化了开,均匀地涂在我面颊上。至于头发,双鸢也大抵帮我梳好了,她的手上十分麻利,我没细看倒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做法,只觉得头发被扎的很高,挽成髻后又分成了左右两瓣,应该也在其中填了些什么,看起来才更饱满;又在发髻旁插了支简单的檀木簪子。恍惚间我觉得自己还身处那家影楼的化妆间,是那个说起话来有些娇滴滴的男化妆师为我打理着妆容,一种平静感悄悄地溢满心间。可这平静却随着双鸢脆亮亮地道声:“小姐,装扮好了。”飞快地退去了。我不甘心的再次深深望了望镜中的女子,面容还是那面容,但却真真地诉说着我穿越历史、阴差阳错的身世。在那一世,我也算是个中等偏上的美女,但从小身边的人就总说我长的古典。如今真的来到古代,按照当下的风格打扮起来,越发地将我眉眼纤细,鼻梁高挺,朱唇一点的优势发挥了出来。我想,这诺兰小姐本也就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吧。
换上件淡粉色绣着点点小桃花的小褂,双鸢就陪我走出了房门。一路随着她穿过庭院来到府邸的门口,看样子应该是个侧门之类的,门外已有马车候好。双鸢扶着我坐上马车便问我:“小姐,咱们去哪儿?”
“药铺。去最有名的药铺。”
马车一路颠簸,行了大概有一刻钟双鸢掀开帘子对我说到了。
我手里紧攥着那个小巧的瓷瓶子,吩咐双鸢和车夫都留在外面等我便径直走进了药房。
“掌柜的,你给我看看,这瓶子里装的原本是什么?”
药房的掌柜接过瓶子,打开瓶塞放在鼻子下这么稍稍一闻,立刻大惊失色,忙把塞子盖了回去,压低声音问道:“姑娘,这药你可是从何处寻来的?”
“我也是捡到的,看瓶子漂亮就留了下来,不想里面还有些许东西的。”我看这药来头不小便扯了个谎,其实也算不上说谎,本来我就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我床上。
“既是如此,那老夫劝姑娘还是尽早扔了吧。这瓶中所盛之物曰杜鹃蜜。杜鹃本有剧毒,此药正是提炼了杜鹃花的毒性,又配上十余种剧毒之物,以蜂蜜调和而成,只需十滴即可致人死亡。中毒后浑身麻痹,出现幻觉,最后使人心悸而死。因其与普通花蜜无异,中毒初期又呈现困顿状态,所以可谓是实难防范的剧毒呀。老夫见这瓶中只剩些残余,莫不是已经用了去,酿成大错了?”
我听着面前的老人将这毒药的毒性、症状一一道来,不觉汗毛倒立,手心冰凉。话已至此,我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掏出银两谢过掌柜便快步冲了出来。刚出了药铺的门口,一个江湖术士样子的老头儿横着撞了过来,闪了我一个趔趄。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见那老头儿慌忙以袖遮面,边逃也似地向后退,一边还念念有词,说什么“天机漏,不可见”云云。
此时在外候着的双鸢早已跑了过来,忙查看我摔着了没有,又斥责那老头儿不小心。我唤住双鸢,叫她在一旁等我,也不顾她的劝说,自己撩起裙摆去追那老者。我一把抓住他举着的写有“仙”啊“灵”啊的旗子,急切地问道:“老先生,您究竟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