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帮你?”
在苏昭和覃司南说明了来意之后,付清卓坐在办公桌后方,从一堆文件中抬起了头,满面笑容,眼中却无笑意。
他的这个问题让苏昭一愣。
见她呆住的模样,付清卓又是一声轻笑:“你该不会以为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就该无条件地去帮助你吧?”
覃司南轻哼开口:“之前你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她不是也帮过你吗?”
之前在付清卓想要解除和覃司南心中芥蒂的时候,苏昭便帮助过他,还不惜跨越了几个城市到了覃司南家门口。
“你说那是帮忙?”付清卓将桌上的笔帽拿起,细细地把玩着。
付清卓一开始以玉简为诱饵,提出要以交换情报的方式来与苏昭合作,但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为了利用苏昭来探测覃司南的态度,从而来判断自己下这一手棋值不值得。
苏昭所知道的那些情报,于他而言都毫无意义,他真正想和苏昭合作的只是,他拿苏昭感兴趣的东西作为诱饵,来换取她在他和覃司南之间的矛盾调和。
所以在付清卓的眼中,那根本不叫作帮忙,而是各取所需。
“况且,”付清卓没一会儿就玩腻了指间的笔帽,无趣地放了下来,“一旦我介入到了这之间,就再也不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了。”
而是会上升到家族之间的合作关系,一个处理不好,他很可能就会得罪苏家的人。
对于一个生意来说,这是一桩铁定会赔的买卖。
“这本来就不是打打闹闹!”苏昭焦急地拍上桌子,对于她来说,目前付家是唯一她可以寻求帮助的选择了,“这里面背负着的是好几条人命!”
“是啊,退一步来说,甚至还会颠覆苏家这几十年来的安宁,”付清卓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苏昭哑口无言。
付清卓可以有各种理由来反驳她,唯独这一项,她没有办法回答。
是啊,这一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苏昭失魂落魄,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的模样,覃司南不自觉皱了皱眉:“认识你这么久了,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你想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他了解付清卓,如果付清卓真的打从心里很抗拒这件事情不愿意帮忙的话,他不会用问句的方式,而是会礼貌而决绝地回个干净,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对方。
既然付清卓愿意跟他们绕这么久,就代表着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付清卓十指交叠抵在下巴上:“很简单,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能够说服付清卓的理由?
就是要有足够心动的好处?
苏昭在心底里思索良久,开口:“只要以后我当上苏家的当家,在相同条件下,所有的生意都优先与付家进行合作,并且利益会比现在高出百分之一个点。”
“这个听起来倒是很诱人,”嘴上说着诱人,付清卓却是摇了摇头,“可是这该是多少年后的事情?即使你不是这个时间的人,但是我是啊,对于这个世界的你来说,你只是一个即将中考的学生,三年高考,四年大学,你可能会考研考博,也可能直接进入苏家从底层开始摸清状况,零零总总加起来的时间最快也要十年。十年后的利益,我现在花上这么大的力气,真的值得吗?”
付清卓是一个商人,就连这样的商业大饼都诱惑不到他,那么什么才是他想要的呢?
苏昭细细思索了一阵,目光移向了懒懒地坐在办公室中那个松软大沙发上的覃司南。
她试探性地开口:“如果这件事情你帮忙之后,覃司南对你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消失呢?”
果然,付清卓像是来了兴趣:“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见有机会,苏昭赶紧冲覃司南使了一个眼色。
覃司南面露不耐,敷衍地瞥了一眼付清卓:“会考虑考虑吧。”
付清卓:“那也会像小时候那样,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卓哥哥了?”
他为了逗覃司南,语气中满是戏谑与黏腻,让苏昭听了都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覃司南了。
他果然瞬间就回归本性,嗤笑一声:“你在发什么疯?”
付清卓一摊手,无奈地看向苏昭,意思是:你看,他不合作。
抽了抽嘴角,苏昭还是继续向覃司南使眼色——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不就喊一声卓哥哥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使到后来,苏昭自己都有看笑话的心理在里面了。
覃司南喊别人‘卓哥哥’?
没看过诶!
好想看!
两人的笑意太过明显,覃司南暴躁了。
他断了和苏昭的脑电波交流,腾地站起身:“你不帮可别后悔,那些小喽喽又不是揍不过。”
当初和苏昭的计划是,从耿东辰和苏启山两个人的身上同时下手,找出他们露出马脚的点,从而进一步找出证据。如果他们真的手脚特别利落,所有的护理尾巴藏得严严实实,他们便上山暗中保护叶怀远。
这些计划中,都需要人手和机械装备的支持。
而且覃司南虽然可以同时黑掉耿东辰和苏启山的电脑和手机进行监视,但是他并不是这方面专业的人员,他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时全程守候。
最关键的是,在山中的时候,那都是真枪实弹,按照覃司南现在的处境,很难去弄到真枪,弄不弄得到暂且不提,光是事后处理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一想到要面对他那问东问西满脸担心的老妈,覃司南就觉得脑壳一阵疼痛。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原本就是为了偷懒来找的付清卓,结果来了之后脑壳更疼了。
两者比较之下,他还是愿意去听父母的责备,要来得更顺耳一点。
心里打定主意,覃司南便向门口走去。
心里暗骂了一句臭小子,付清卓喊道:“回来!”
懒洋洋地停住脚步,覃司南满脸认真:“没门。”
付清卓:“……”
苏昭:“……”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她觉得付清卓可能更不会同意了!
看到了付清卓额角跳动的青筋,覃司南又补充了一句:“我是针对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付清卓额角跳动的青筋更加明显了。
深呼了几口气,他指了指覃司南刚刚坐下的位置:“坐回去。”
覃司南垂眸而立,似乎在问凭什么。
“我答应帮你们,也不要什么好处。他会不会原谅我这件事,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乔以沫那件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复杂,只要不让乔以沫喜欢上覃司南就可以了,就算喜欢这件事情没有办法控制,我也可以不去打电话刺激她,可以换一种方式去引导她。”
那原本就是一场悲伤的意外事故,意外事故之所以称为意外,就代表着它能发生大部分都靠着偶然和特殊情况。
而只要你知道了结果,那么就很容易去改变它。
所以覃司南一开始对付清卓的态度,其实还是对过往自己的不原谅。即使他现在回到了十六岁,他也没有办法伸手在对两年后的事情进行干预。
在没有办法进行确保的情况下,覃司南是不会轻易地原谅自己的。
但是在付清卓的角度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了,他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管是两年还是五年,他都有办法经历,有能力去干预。在已经得知了未来的付清卓眼中,这场让覃司南悔恨的意外将永远也不可能发生。
所以付清卓心里明白,无论现在覃司南的态度怎么样,覃司南最终都是会与他,与自己和解的。
旁观者清,苏昭心里也明白这个问题,所以才能一开始那样确保地开口。
“我只需要覃司南告诉我,”付清卓紧紧地盯着覃司南的眼睛,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你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
苏昭之所以上心是因为这是与她相关的事情,全部都是她的亲信之人。
但对于覃司南来说,那些不过都是陌生人,甚至为了获得证书的这个理由都站不住脚,因为他十八岁意外对比于苏昭的十八岁来说,有太多的可控性。只要度把握的好,百分之九十的情况是他十八岁的那场内疚烟消云散。
在付清卓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苏昭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也想弄明白这道题的答案。
覃司南的眼神动了动,缓缓开口。
他的语气带着一股理所当然:“当然是为了证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