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司南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白色房间。
他动了动手,在感受到掌心依旧握着熟悉的手之后,他满意地弯了弯唇角。
挣扎地爬起身,果然看到了身旁躺着的人是苏昭。
“行了行了,知道你爱她爱死了她,医生想将你们分开的时候都没分开。”在他想要伸出手的时候,一道满带讥讽的声音响起,“做圣人的感觉怎么样?”
“这话你该问苏昭,我只是想陪她,而不是想豁出性命去救你们。”覃司南顺着声音看向不远处的墙边,姜堰正倚着墙站在那里,眼底一片淡青色。
姜堰:“哦好,那等她醒来我再问问她的感受。”
“想要道谢可以,问感受的话我不同意。”
“就你护犊子……嘶!你乱动什么!摸什么嘴巴?!现在是你耍流氓的时候吗?!你们两个都在输着液呢!把你的咸猪手给我放下去,没看到输液管都开始回血了吗?!”
在姜堰一惊一乍的嚷嚷下,覃司南烦不胜烦地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给拔了出来,他一向不喜欢输液,那种冰凉的液体进入自己体内的感觉相当奇怪和恶心,此刻更是妨碍着他好好看苏昭,干脆拔了方便。
“……”
白烨看着姜堰一副炸毛的模样,宠溺地笑了一声:“你别气他了,闯进房间将你们俩给救出来的人可有他一份。”
虽然嘴巴总是欠欠的,但在同伴有危险的时候,姜堰还是正经了起来,他看着白烨不停地用肩膀撞击着房门效果却始终不佳时,快速地找了根扫把过来,一脚将扫把头踩断,递过那根长长的棍子给白烨:“主要是后面书架挡着了,你用棍子抵住下面将它翻倒在旁边!”
姜堰的方法果然好用,白烨在将那个书架给弄倒之后,房门就开了,只不过在他们进去的时候,覃司南和苏昭两个人都已经晕倒了。
覃司南看向姜堰,低声道了谢。
“可不是我方法好用,是你们两个脑子有问题。”姜堰压了压帽檐,因为被夸所以脸上有点泛红,“白烨犯蠢就算了,反正他的优点只有力气大,你当时是怎么了?脑子没带吗?简单的杠杆原理都忘记了?”
“我的优点只有力气大?”站在一旁的白烨对姜堰给自己的描述相当不满意,过了一会儿他转念一想,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既然你说我力气大,那不如今晚就来让你试一试。”
旁边吵吵闹闹的,苏昭过了一会儿也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覃司南,先是心虚地微笑,然后又看到了姜堰和白烨,再是脸色一白:“没成功?”
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就是为了能让大家回去,可是现在怎么大家都在这?
听了她的话,覃司南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先看到了我,开口却是问成没成功?”
他虎口张开,捏住了苏昭两边的脸颊,苏昭的脸被他完全捏变了形,嘴巴还被迫嘟起。
她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嘴唇没有一点颜色,甚至还有些干涸脱皮,可不知道为什么,覃司南看在眼里,竟然觉得无比的诱人,让他瞬间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强迫自己将视线挪开,他像是丢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迅速松开手,撇开脸去轻咳了两声。
苏昭不明所以地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愤怒:“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看,你也不用这个样子吧?!”
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脸色蜡黄,双目无声,透着一股虚弱到不行的味道。
姜堰将两个人的互动全部看在了眼里,嫌弃地啧了两声:“你别理他,脑子有坑。”
面对别人的挑衅,覃司南完全没有精力理会。
他全部的意志力都用在了抵抗自己的欲望上。
玩闹过后,还是姜堰重新拉回了正题,他微微站直了身体,面色稍凝:“虽然你这种伤害自己的方法真的糟糕透了,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托你的福,我们可以回去了。”
“……你说什么?”
睁开眼睛在看到医院之后,苏昭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虽然失望,但也在不断地安慰开解自己,毕竟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就算她猜错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她和覃司南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可是面前姜堰的一席话让她大脑当机,一时之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姜堰重复了一遍:“托你的福,我们可以回去了。”见苏昭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他继续开口,“在你们昏倒的时候,就响起了任务通过的声音,既然任务进展情况可以收到,那么就证明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开始恢复了,不过当时你们两个都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抢救的话,害怕你们会有性命危险,所以就先把你们送进了医院。等你们稍微好一点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这个词戳中了苏昭的泪点,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到温润的湿意从指缝间流走。
听着她微微的抽噎声,覃司南瞪向了姜堰,白烨不着痕迹地挡在姜堰身前。
姜堰嗷嗷叫道:“干嘛干嘛!我这是报喜!就算她哭了也是喜极而泣,你瞪我干什么?!”
他一边嚷着,一边没出息地往白烨身后躲去。
苏昭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扯了扯覃司南的衣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带有攻击性了?我印象中的覃大男神可是清冷稳重的代名词。”
重新将苏昭搂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的体香,他喟叹了一声:“因为我怕了。”
他恨极了自己之前清冷和都不在意的性格,如果他的掌控欲再强一点,那么他就不会放任苏昭一个人,更不会让苏昭差点只身犯险。在看到苏昭割开的手腕时,他真的怕了。
那种感觉,他不想再来一次。
明白覃司南到底在害怕什么,苏昭回抱住他,其实她也是怕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么自私了。”
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姿态,姜堰翻了个白眼,把白烨拽了出去,誓不做电灯泡。
腻歪了一会儿之后,覃司南想到了一个自己早就想知道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方法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问你对那份资料的印象?”
当初在大家围坐一团想解决办法的时候,苏昭就低声问过覃司南这个问题,虽然后来覃司南也往这方面想过,但是他始终没有掌握到那份资料里面的情报,现在看来这份资料就是为了迷宫特意让苏昭看到才准备的。
苏昭:“这份资料除了关于使用九兽觥要付出一些代价之外,还说了四盏九兽觥的联系和关系。”
虽然九兽觥是器物,但其实已经有了自己大致的思想,更是因为关系亲疏分为了两派,飞禽一组,走兽一组。青龙和朱雀的关系比较好,而白虎和玄武之间的关系走得比较近。
传闻九兽觥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是为了让天地间的力量更加平衡,造福于全人类,而玄武是四盏九兽觥中最后被制造的一个,更是被赋予了明辨是非的功效,每一任拥有九兽觥的人都要在接受了玄武九兽觥的首肯之后,才能成为九兽觥的主人。
可是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四盏九兽觥开始分崩离析,每个九兽觥都有了自己认主的意识,可玄武九兽觥还是维持着自己的原则,想要成为它的主人,就一定要能接受住它的考验。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玄武九兽觥制造出来考验你的?”覃司南皱着眉头总结道。
“没错,它估计是感受到了我身上有其他的九兽觥在,所以想要试探我一下。”苏昭又紧了紧圈住覃司南的腰,“所以我一直想要将大家救出去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害大家回不去的,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要将大家送回去。”
“就算是你的责任与义务,你以后也不可以避开我。”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他只是垂眸看向怀里的人,“你也知道我是多骄傲的一个人,我不想在我的女人出事的时候,还被蒙在鼓里,更不想被你护在身后,这种事情是我该做的知道吗?”
苏昭这时候很乖巧:“嗯,以后不会了。”
明明一间病房里有两张病床,但两个人偏偏要腻在一张床上。
病房外,叶淮拎着一大包东西站在那,低着头一动不动。
姜堰交完手续费去给他们送药,看到了看在那的叶淮:“你在这干嘛呢?”
“我来送早餐。”他提起了手上一大包吃的。
在病房看了他们一整夜,清晨的时候有医生查房说他们可能今天上午就会醒来,他怕他们醒来的时候肚子会饿,便去买了一大堆吃的。
他与苏昭相识多年,对她的口味了解得再是清楚不过,他在路上想到苏昭看到这些食物后晶晶亮的眼神后,就禁不住浅笑出声。
不过在他刚刚走到病房外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那里面的气氛,融不进去另外一个人。
看了一眼姜堰,他冲姜堰笑笑,转身离去。
在经过楼梯口的垃圾桶时,他毫不迟疑地将手上的早餐给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