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定定地看着时天才狼狈地被管香兰揪着,一边对他拳打脚踢。时天才甚至连求饶都没有,只是沉默地抵抗管香兰挥舞着的巴掌和脚尖。
直到宋琪大喊一声,住手!
楼上两个人这才停下来,管香兰将时天才重重地搡到墙角,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小伙子,此时一脸的惊魂未定,他随即看向宋琪,眼里是急迫的,想要申诉却无法申诉的无奈和委屈。
宋琪看在眼里,令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次时天才被许荷馨栽赃。这时候她甚至有些想笑,看来男人长得太斯文清秀了真不是好事,很容易让人在身上做文章。
而这一篇文章,管香兰做得实在是太不堪了。
而管香兰此时就站在楼上,眼神凌然地盯着宋琪,然后说,你这个所谓的男朋友,趁我睡觉的时候摸进我房里来,想要非礼我。
时天才急切又虚弱地说,不,不是这样的……
管香兰不理睬时天才,继续盯着宋琪说,我要报警。
宋琪沉默,过了好几秒钟才开口说,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管香兰狠狠地瞪了时天才一眼,这才掩好睡袍领口。
然后宋琪说,你想要什么?
你什么意思?管香兰瞪着她。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宋琪说,现在家里没有旁人,就不要玩那些花样了。
宋琪!管香兰大喝一声,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凭白无故的编故事诬陷人么?你让他自己说!
她指着时天才,说,是不是你偷偷摸进我房间的?
宋琪看着时天才。
时天才嗫嚅着,我……我只是,只是想……
说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宋琪的眉头皱了起来,时天才,他真的主动去了管香兰的房间?
她盯着时天才,你慢慢说,只是什么?
时天才却一脸沮丧,支吾半天,一狠心就说,我是主动去了她的房间,但并不是……是她突然出现,揪住我,说,说我非礼……
那你来我房间干什么?管香兰尖叫着打断他。
时天才又支吾着说不出来。
宋琪懵了,这时管香兰又踹了时天才几脚,飞奔下楼,冲到宋琪面前。
管香兰说,给你两条路。
她说,第一条,我报警,不说别的,先拘他十天半个月,留个案底再慢慢办他。第二条路,你签字放弃所有财产权益,带着你男朋友滚蛋!
不得不说,管香兰这个女人,之所以这么多年能拿住宋琪的父亲,除了那点姿色外,也是有脑子的,表达诉求永远稳准狠,看准了宋父有钱,就不管二十岁的年龄差和对方已婚的身份,铁了心要嫁进来,看准宋父身体恢复无望,便连表面工夫都懒得做,一心踹掉这个烂包袱,看准时天才是宋琪的软肋,便一不做二不休,打蛇打七寸,她才不信宋琪能忍心让时天才背上案底,这辈子都完了,毕竟他才二十六岁。
当然,引导时天才主动进入她的房间,也是侥幸了一把,因为她并没有十足把握时天才会为了宋琪赴汤蹈火,毕竟她也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爱情长什么样子。
于是她故意约了律师来家里见面,那时候宋琪去医院开药了,弟弟去了学校,时天才在厨房给宋父炖汤,因此她在客厅与律师谈话的音量,恰好控制到让在厨房给猪肘拔毛的时天才听得清楚,又不至于察觉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于是时天才了解到,宋父有一个私章在她手里,关键时候,比如宋父病得已经不能清楚表达自己意图的时候,这个章是能代表他做决策的。
然后时天才又听见管香兰说,宋琪在千方百计找这个章,好在她一直藏在自己身边,绝不能让那丫头偷到手。
送走律师,时天才从厨房出来,恰好与管香兰在楼梯口撞上,然后管香兰一脸惊恐,一迭声嚷,你……你怎么在家里?你不是和宋琪一起去医院了吗?
管香兰的演技真好,要是去当演员,搞不好能大红大紫。她的脸色甚至还由白转青,由青变红,最后柳眉倒竖,厉声指责,追着时天才骂了一路。
时天才便在这时决定,他要为宋琪偷到那个章,解除她的后顾之忧。
然后,便乖乖钻进了管香兰的圈套,他明明目睹管香兰打扮得一身精致的出门去了,谁知刚潜进她的卧室搜索片刻,管香兰竟然从衣帽间款款走了出来,身上裹的是睡袍,然后管香兰冲他一笑,随即揪着自己的衣领子往两边一扯。
时天才赶紧闭眼,管香兰却半露着雪白的胸脯朝他走了过来,然后拿住了他的手腕。
这时候管香兰的声音还是轻柔的,甚至带着一丝媚笑。管香兰说,你想找什么?找到了吗?告诉我?
时天才忙不迭地挣扎,这时候仍然不忘闭着眼睛。然而管香兰仿佛有千斤的手力,死死拽住他,令他动弹不得,然后她便发出那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这是个完美的局。时天才哪怕被冤枉死,也不敢当面说出他来偷私章的事,那样就把宋琪暴露于下风了。接下来就看宋琪怎么选择,哪怕她选第一条,任由管香兰报警,毁掉时天才的前途,于她也没什么损失,至少宋琪身边也少了一个讨厌的帮手。
因此管香兰看着宋琪,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受害者”身份,眼睛里溢出笑意。
就算我签字放弃财产,你又能得到什么呢?宋琪淡淡地说,爸爸会好起来的。
管香兰幽幽地说,我比谁都盼着他赶紧好起来,可是看情形……唉,咱们还是面对现实,早做打算的好,毕竟你还有弟弟,难道你不希望给弟弟多一点保障么?
你想做什么打算?宋琪问,拿到所有财产,然后抛下爸爸,离开这个家?
管香兰定定地看着她,半晌说,你这个建议不错,也许我会考虑的。
你对我爸,就一点夫妻情份都没有吗?宋琪继续问。
管香兰笑了笑,什么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是夫妻,再说了,我用我整整十七年的青春赔给了他,还想要我怎样?
这些话,你亲口对他说过么?宋琪冷冷地盯着她。
管香兰又叹了口气,看着宋琪,宋琪,我也就比你大十岁,所以咱们之间不存在多少代沟,女人的心思是怎么回事,我清楚,你也清楚,要是让你嫁给一个大二十岁的老头子,你也不一定比我做得更好,是不是?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时天才,你男朋友不错,年轻,帅气,风华正茂,你俩挺般配的。要是他背上一个强奸未遂的案底,我想你也不会高兴吧?你们不要存在侥幸心理,觉得警察不一定会采信我的证词,你在大城市呆久了,可能已经不习惯咱们小地方的办事风格,不要说强奸未遂,就是强奸罪,我也有本事给他坐实了你信吗……
我却有本事把精神病给你坐实了你信吗?突然,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三个人一起回头,却见一个人影从楼梯的暗处走出来,虽然动作很慢,但是一步一步,无比坚定。
然后那个人慢慢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盯着管香兰,再次缓慢地开口,管香兰,十七年前你用这一招制住了我,现在还想用这一招制住我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