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书桌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蓝天,怅然若失,怎么办?自己怎么就又回到了封建社会?太可笑了,可是,似乎收房纳妾成了唯一能够解决所有人困扰的方法。
自己为了抗拒父母定下的婚事几乎是奋不顾身,满经周折,为了成为新女性,挣破牢笼,刻苦努力,学有所成,没想到,没想到……唉!
下午趁谢妈出门,雅兰在屋里,婉如偷偷跑到厨房,拿了一包饼干一罐果酱跑到屋子里,锁了门,晚饭谢妈喊她吃饭,她推说没胃口,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啃饼干。
连晚上梳洗,也是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等到婉如和谢妈都回了房,她才跟老鼠似的溜到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一手抱着脸盆里自己的洗漱用具,一手用小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壁钟,指正正好指向晚上十一点,“噹噹噹”的敲起来。
正在犹疑担心陆明宇和李叔跑去哪了,突然大门开了,吓了原本就提心吊胆,神经紧张的婉如一大跳,“哐当”的一声脸盆砸在了地上,巨响更是把她吓的半死,翻着白眼,捂着胸口。
“做什么啊你?怎么在家都跟做贼似的。” 陆明宇上前奇怪的问。
婉如的心脏还是突突乱跳,蹲下身子捡东西,陆明宇帮她把东西都捡起来,冷不防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婉如羞涩的扬起嘴角,但是一想到雅兰的话,又立刻拉下嘴角,陆明宇见她神色有异,握着他的手,凑上脸来细细查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 ……没什么……” 结结巴巴的话还没有说全,婉如赶紧将手抽出来,急急忙忙的跑回屋子,正要关门,没想到陆明宇竟然一把撑住门板:“出来!”
“不出。”
“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不出,不出!”
陆明宇一皱眉头,“那我进来了!” 用力猛的一推,洪水山崩般的巨大力量,顿时将门板与婉如同时推了开来,反手将门锁了。
握住她的肩头,他急切的问:“到底怎么了?我这几天忙的很,早出晚归,每天回来你都已经睡了,又锁了门,我连想抹黑进来和你亲热一下都不行,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你又变卦了?又不要我了?”
婉如烦恼纠结的看着他,千头万绪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看着她犹豫反复的样子,他火气就往上蹿,他觉得婉如太不懂事了,她不知道如今危机重重的时刻,她的陪伴,支持,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
摁了下太阳穴,陆明宇摆摆手道:“婉如,不要尝试去做圣母,也不要尝试将我送给别人,无论你要不要我,我也会离开我不喜欢的人,所以你的离去除了让我痛不欲生,和让你自己终身后悔之外,毫无意义,明白吗?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如果你再一次离开我,我发誓会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
她吓到了,因为她在他紧蹙的双眉和深不见底的眼里看到了决绝。
“我很不喜欢若有若无,忽冷忽热的感情游戏,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想要避开我,我也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只要你说一句,明明白白的说一句你要离开我,要和我分手,我现在就走,与你永别!” 陆明宇紧迫的盯着她,眼中是一团忽明忽暗的火焰。
“不不不,你误会了,明宇……” 她急急摇头。
他的话其实让婉如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俩平日里吵吵闹闹,打情骂俏多了去了,今天他怎么会突然要求自己表白立场心迹。
再细看之下,才发觉到他眼底有一抹浓浓的焦躁,神思飘离,好似在分神的在思考什么。
她柔软的环住他的要,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叹了声道:“娶我吧。”
陆明宇一愣,“唔?当然我是愿意的,只是我现在腾不开手去和雅兰谈离婚的事,我怕了她的歇斯底里,动不动就用死亡威胁我。”
婉如叹道:“她中午和我谈过了,她同意你纳妾,我也接受做小,她只要求你初一,十五的时候去她那边。唉,娶我吧,别再犹豫了。好歹这样我们也算是名正言顺,雅兰也能接受,事情也算能有个稳定的局面。”
“你疯啦!” 他惊讶的捧起她的脸,睁大眼睛看着她:“什么初一,十五?我要你全部,难道你愿意和别人分享我?”
“我不愿意!” 她斩钉截铁的说:“我和你一样希望成为你的妻子,与你一心一意,白头偕老。但是请你用理智想想,这是我们目前唯一不用分离,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不用受良心道德谴责,还能安抚雅兰情绪的办法。”
陆明宇一时间无法辩驳这是眼下最好的方法,但是总也觉得别扭。
“明宇,如果你现在提离婚,雅兰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她说要和你黄泉路上见,我真的很怕……明宇,求求你,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的和她提离婚,等你在上海的任务完成,我们可以慢慢筹划,甚至我们可以安置好她的生活,然后留书向她说明,远离尘嚣,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但是现在……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
陆明宇犯了难,蹙着眉头不知道要说什么,纳妾,纳妾?自己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坚持一夫一妻白头到老的婚姻信念,怎么就变成了这种荒唐的局面,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要变成自己的小妾……而自己将把自己一切为二的分给两个女人。
天,这种事他想想就觉得头痛欲裂,但是婉如的眼神是如此的真挚迫切,是啊,他们已经不可分离,既然要在一起就必须有个像样的名分,即使是不被法律认可,那么至少在还未被革新的普通民众的口里也要有个能说得过去的说法。
“可是……可是……” 他为难的不知要怎么答复:“可是我不想每个月分两天给她啊,别说两天,就是两小时,两分钟我都不想,我只能把她当做一个朋友,或者朋友的妹妹,如此而已……”
婉如踮起脚吻他的唇,一下,两下,三下……轻轻道:“想想剩下的28天,想想……”
她眼睛晶亮的望着他,眼中是诉不尽的相思和欲念,他从她微红的两颊看出她的秘密,无奈的笑笑,附在她耳边问道:“想我?”
“嗯。”
“你不后悔?”
“不后悔。”
他疼惜摸摸她的头发,深沉激情的吻她,半晌,他叹气,吻了下她的额头说道:“唉,好吧。”
婉如拥紧他,不再犹豫,成为他的妾也是好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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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如与陆明宇的这个决定,李富川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并不反对男人三妻四妾,而且婉如与明宇既然已经捅破窗户纸,还不如早些拉上天窗,有个合适的身份为好。
没有喜服,没有龙凤花烛,没有宴席,没有宾客……一切从简,简单的几乎像是一场没有布景刀具的戏!
婉如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旗袍,将头发成发髻,在发鬓上插了一朵红色绢花,擦了些胭脂字啊脸上,仅此而已。
纳妾与娶妻不同,丈夫陆明宇相当于婉如的主人,是不行交拜礼的。
连一个垫子都没有,婉如跪在硬冷的地上,低着头,端着热茶向雅兰敬茶。陆明宇在一旁急的咬着嘴唇跺脚不停催促:“行了没有?够了没有?”
谢妈笑道:“先生,这礼数不到位的话,将来就怕姨太太不服管教,要站在太太头上兴风作浪的,所以啊,这礼数是一点也不能含糊的。”
“什么不服管教,什么兴风作浪?你们别太过分……”陆明宇气的指着谢妈。
“明宇!” 婉如赶紧抬头向他使眼色。
李富川赶紧拉着他到一边去说道:“少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婉如小姐是对的,不过是一时的。”
身后雅兰的声音清亮道:“从今往后你进了我们陆家的门,就要受陆家的规矩约束,扶持老爷,娴静修德,严守妇道,为陆家开枝散叶,知道吗?”
“知道。”
陆明宇与婉如看着雅兰一本正经,有模有样的神态语气,有些吃惊,他们不知道雅兰从小就是生长在一个三妻四妾的家里,她对正室,妾室该有什么样的礼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母亲秀眉就算再得宠,也得每天去给大太太请安,吃饭都得是大太太在先,大太太动了筷子,二房,三房才能动筷子。
雅兰斜飞起眼睛瞟了陆明宇一眼说道:“恭喜老爷……”
“行了行了!我受不了了!怎么样?这礼数算是完毕了吗?” 陆明宇胸膛起伏着,烦躁的问。
“别急嘛,我还得送点礼物给婉如,也是我们姐妹和睦的一个表示。” 雅兰转头朝谢妈看了看,谢妈拿来一个小托盘,盘子里放了一对金手镯,和一个精美漂亮的小木盒子。
雅兰带着浅浅的笑容,将手镯戴上婉如的手腕,有将小木盒子打开,一股清醒馥郁的香气,顿时四溢,这香味极好闻,令人产生阵阵遐想,身心通畅,盒子里面还放着两个景泰蓝小圆盒和一支浮刻彩凤的眉笔,唇膏,和一小瓶香水。
雅兰道:“我是废人,做不了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没事可做,就想到小时候在家里,用各种香料做胭脂和香水的事,这是我之前就做下的,一直都没舍得用,就送给你吧。我想老爷也喜欢的。”
婉如点点头,谢过收下了。
就如此,一场荒唐的纳妾仪式草草完结,婉如成了陆明宇的小妾,虽然依然无法被法律认可,但是至少两人总算是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名分。
晚上,婉如总算是找到了两根红蜡烛,还是顾敏当年买下来,说等高亮回来的时候他二人点来怀念新婚时的,不过两人点了一会,意思了一下,就吹灭了,如今虽然头上有被烧过一点,但是还是相当完整的。
婉如拿了出来,开开心心的将热蜡滴在两个小酒杯里,将红通通,光灿灿的蜡烛插了进去,房间里顿时多了喜气。
陆明宇从背后抱着她,吻她的脸颊和耳根,说道:“太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婉如,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组织上让我找到足够的证据可以一举成擒,抓住他,但是不能打草惊蛇。”
“真的是老罗吗?” 婉如问。
“我想是的,但是我需要真凭实据,仅靠猜测是不能定罪的,尤其他为组织立过汗马功劳,人脉又丰富,不能乱来。万一是我们抓错了,会让同志们很寒心的。”
“唔……” 婉如皱皱眉见,想了想道:“他找我来刺杀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不,他完全可以说,他不知道我的潜伏任务,是为了替组织锄奸才想出了刺杀我的办法!这不单不能证明他是奸细,还会替他加分,不行。”
婉如转身朝床底看了看,又看了看陆明宇,舔了舔嘴唇,道:“我还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