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兰,黑衣人……” 陆明宇盯着前方的墙,嘴里念着,沉思片刻,眉头拧成一团, 垂下睫毛沉声闷“唔”了一声。
“怎么?”
“黑衣人已经见过雅兰。” 陆明宇道。
婉如想起老罗找到自己反复劝说自己行刺陆明宇的场景,加上之前雅兰说的一些话,心头一沉。
陆明宇无奈的笑笑:“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和雅兰的关系已经难以修复,她爱我,可是更恨我……难保雅兰不会上了他的当。”
“明宇。” 她上前环住他的腰:“万事要小心,我不想你有任何损伤。”
“放心,我会小心的。”陆明宇低头温柔的看着她,手指拨弄着她的发丝,好一会儿,嘴角扬起微笑:“知道为什么我不再吃正礼的醋了吗?”
婉如摇头,是有些好奇的。
他将她搂进怀里道:“因为我感受的到我在你心中的份量。”
她笑了,将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在她耳边用磁性嗓音柔声道:“好了,公事说够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我可不想一晚上都谈这些。”
红烛的火光跳跃着,点燃了他们全身每一个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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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调查的进展陷入了僵局,陆明宇很是烦恼,便与李富川提早回来,难得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雅兰安排了满满一桌饭菜,脸上显出少有的兴奋之色。
“明宇,来吃一块小排,是我做的。” 雅兰用筷子夹了块排骨到陆明宇的碗里。
陆明宇不得不接受,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哎哟,先生啊,侬不晓得哦,太太真是不容易,弯着腰在小煤炉上炒菜,还不小心烫到了手,您今晚可要好好安慰一下。” 谢妈在一旁笑着替雅兰说好话。
陆明宇轻蹙着眉心,不由自主的朝婉如递了一眼,婉如也是同样悄悄朝陆明宇望了一眼,低下头扒饭。两人心下不约而同的都算了算日子,果然,谢妈的话是有弦外之音的,今天是十五,今晚陆明宇按照约定是要去雅兰房里过夜的。
可是他不愿意啊,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这是什么狗屁规定?陆明宇顿时觉得满桌饭菜难以下咽,脸上笼上阴云。
他的脸色一变, “咚!”的一声将饭碗砸在了桌子上,饭桌上的气氛立刻变的凝重。
陆明宇很不高兴的往椅背上一靠,眉间的怒气升腾,猛一挥手将手上的筷子扔了出去。
“明宇……” “少爷……”
婉如和李富川不约而同的低声唤他。
可是情绪积压久了总是要发泄出来的,陆明宇对这段进退两难婚姻的忍耐早就达到了极限,他知道如今他的身份根本不能去和雅兰正式办理离婚,这段婚姻就像是一条长满尖刺的树藤紧紧将他缠绕,他并非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只是他的感情与身体上都无法再投入,甚至连演戏他都无法演下去了。
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陆明宇气呼呼的转身就往屋里走去,关了门。
饭桌上三人也都没了胃口,都放下了碗筷,婉如暗叹一声,李富川沉默不语,而雅兰则是低头垂泪。
“铃——” 一阵响亮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尴尬沉寂。
李富川起身接了电话。
“喂?” 李富川脸色微微一变:“唔 ……这……好……”
陆明宇被电话铃声给吸引了出来,李富川捂着话筒,眼睛看着婉如,婉如很是疑惑。
“谁的电话?” 陆明宇问。
“是找太……”李富川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雅兰,立马改口道:“二太太的。”
“找我的?” 婉如茫然的指了指自己,看了眼陆明宇。
陆明宇的浓眉轻蹙,拉了她到身边,附耳道:“小心些,多听少说。”
婉如点点头,从李富川手上接过电话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钟婉如?”
“嗯。” 婉如紧张的回答。
“你听不出我是谁了?”对方轻笑两声说道:“我是齐欣欣。”
“啊!xi……”
“别说话,你听着就行。” 欣欣打断她的话。
“哦。”
“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华懋饭店XXX号房等你。这也许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是,为什么是最……”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那边并不安全。明天见。哦, 记得,你一个人来,别让陆明宇跟来。”
齐欣欣匆匆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婉如一肚子疑惑的放下电话,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了。
陆明宇拉了她就回房间里。
婉如将欣欣在电话里说的话向陆明宇讲述了一遍,陆明宇良久不言不语,婉如有些奇怪问:“明宇,欣欣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还有,为什么她说是最后一次见面?哦,还有,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去?”
陆明宇犹豫的看着婉如问:“你怕吗?”
“不怕。” 婉如干脆的答。
“我怕。” 陆明宇叹了口气,他的回答很出乎婉如的意料。
陆明宇嘴角微微一勾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的任务就像是一个泥沼,危险从四面而来,而我越陷越深,毫无招架之力,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
婉如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安慰道:“放心,我在你身边,我们一定可以找出线索的。我明天去会会欣欣,我觉得她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
“唔,可是,婉如,欣欣对你可算不上友好。”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过去的那些恩怨或许可以冲淡一些了。”
陆明宇温柔的捏了下她的下巴,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们女人吃起醋来,连钢铁都能融了。”
婉如白他一眼:“还好意思说?你吃的少啊。”
陆明宇的笑容扩大了,两人相视笑看着彼此一会,陆明宇正色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放心,我易容,远远的跟着。还有,你明天把手枪带上,有什么事要自我保护知道吗?我会在街对面盯着。”
“有需要吗?” 婉如心中总觉得欣欣不像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陆明宇道:“齐欣欣人不坏,而且很聪明,可是她的缺点在于意志不坚定,左右摇摆,而且我不知道她和重庆那边的关系到底到什么程度。你去见见她问题倒不大,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我听你的。” 婉如用力的点头,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肩负了历史使命般。
陆明宇见她一本正经,严肃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笑道:“说真的,你不是这块料,你太老实,太善良,不是齐欣欣的对手,也不是雅兰的对手。”
婉如听了他对自己的评价,很不服气,立刻不平道:“哎,我有那么差吗?”
“呵呵,你本来就笨笨的啊,但是你却总是赢家,不是吗?因为诚实善良是美德,不要以为男人都是肤浅的笨蛋,虽然大多数的男人的确是的,哈哈,但是聪明的男人是懂的看女人的本质的。” 陆明宇有些骄傲的挑挑眉。
“呃……你这话好像说来说去是在赞美你自己嘛。”
“哈哈,是啊!看来还不算太笨。” 陆明宇一把将婉如抱在怀里,强壮的手臂将她托高了,笑着在房里旋转。
两人闹腾了一阵,陆明宇撒娇说道:“我今晚睡这。”
婉如轻笑:“好。”
他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眨了两下睫毛看她:“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去她那。”
婉如略带神秘的微笑:“我还不至于善良到把自己的男人推给别的女人。”
他笑了:“原来你也是只小狐狸。” 覆在她背脊上,吻她耳朵,她的占有欲让他无比高兴:“那今晚我们早点睡……”
……
那一夜,月亮圆亮的挂在当空,婉如的小房间里一片春花夏雨,人月两团圆的浪漫,而主人房里,是一片孤清,雅兰坐在窗前仰望着夜空,皎洁白亮的月亮印在暗蓝色的夜幕上,四周无星,只两抹青烟般的淡云,悄然从月亮身旁飘过。
就如他的心中只有钟婉如一样,钟婉如是他唯一的明月,而自己就如那抹烟一般的云,注定是要悄然离开他的生命的。把所有的时空都留给他们去演绎吧。
自己终究不过是一块朽木,就算偶尔得到春雨的滋润,长出叶子来,但终究是无根之木,留不住春天,慢慢腐烂,被世界遗忘。
谢妈在一旁只是摇头咂嘴,可能是婉如曾经在陆公馆做过低等下人的原因,谢妈始终都有些看不起婉如,而且就个性来说,雅兰温婉懂事,言行谨慎,很会做人,对下人也都很照顾。
在谢妈那一辈人的眼里,婉如活泼外向,追求自由的个性就意味着不安于室,野性难驯,而雅兰这样的品性才是做老婆的最佳人选。她不懂为什么陆明宇不喜欢雅兰,百思不解之下,她归咎于雅兰的双腿残疾和婉如的妖心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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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明宇和李富川商定计成,两人易容乔装了远远跟着婉如前往华懋饭店见齐欣欣。
当戴着一副大墨镜的婉如敲开欣欣的房门时,齐欣欣是面带一丝微笑的迎接她的,这让婉如的心头稍宽。
“进来吧。”
婉如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摘下了眼镜,房间很漂亮,但是牢牢吸引住婉如视线的是床铺上的一个小婴儿和墙角的一堆行李。
“欣欣,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