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似皱着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须臾,她忽然转身朝大叔的病床走去,牧城愣了下,立马追过去抓住她手腕,低声问:“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说不定会有更复杂的事情发生,你一定要尝试么?”
星似闭了下眼睛,是最后的犹豫,很快,她重新掀开眼皮,果敢道:“不试一试,我一定会后悔很久。”
她低眸瞥了眼牧城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沉声:“这次不是闹着玩的,你回去等着。”
牧城梗起脖子一脸不情愿:“你还真给我当小孩了啊!”
星似没心情再跟他掰扯,用力甩开他的箍制,抬起右手开始凝固时间。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牧城似乎隐约感受到了耳边空气缓慢翻滚抱成一团的声音,他心里强烈的念头支撑着他不能坐以待毙,电光火石间,他及时冲破那层隐形牢笼,轻轻勾起星似的手指,然后是一种类似灵魂出窍的腾空感轻飘飘将他整个人裹挟起来。
他听到星似冷淡的嗓音从虚无缥缈的远方吹来,像是说了声“傻子”,然后眼前一抹亮意晃过,世界开始高速旋转,模糊成一道光。
————————
晌午十二点左右的时刻,正是太阳最耀眼灼目之际,一切都明媚的不太真实。
牧城抬手挡了下眼睛,疑惑地望了望天空,视线随后又在身旁陌生的街道布景上迅速梭巡一圈,最后才落到星似脸上。
“这是……大叔出车祸之前的时空?”
星似轻轻皱起眉:“如果时空真的发生错乱,现在的你很有可能会消失你知道么?”
牧城想了下,说:“如果现在的我因为时空错乱消失了,那一定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存在于不同的平行时空,按照不同的轨迹去生活和工作,就像我的推测一样。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要不要先去验证一下刚刚的两个推测究竟是谁的比较靠谱?”
星似问:“怎么验证?”
牧城:“例如,我们现在回家一趟,按照之前的轨迹发展来看,这个时间段我们应该还在家里吃午饭,如果这个时空的确还存在一个我,也就是,起码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两个时空的存在,和两个我的存在。那么,就代表我的推测更趋近于正确结论。”
星似万分嫌弃地睨他一眼:“你是忘记带你的脑子出门了么?过去,现在,未来,这已经是三个既定时空,包括三个不同阶段的你,这是紧密相联的好么?如果你在过去的时空查无此人,那么恭喜你,你在当下和未来的时空也不会存在了。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除了我能看到,能进入的三个时空之外的全新时空,由于我们阻止车祸,产生的新的时空分支。”
牧城怔了下,然后扶额,用力闭上眼睛:“我把自己绕进去了,让我先整理一下思路。”
星似:“…………”
牧城很快找回逻辑:“那如果我和这个时空里的另外一个我相遇了会怎样?”
星似要笑不笑地勾了下嘴角:“老大,你的担心完全多余,因为你是从另一个时空逆行来的,并不属于我们此刻所处时空,这个时空仍旧只有一个你,正在家里炫耀可乐鸡翅,吃午饭的你。所以现在的你是透明的,除了我,谁也看不到。”
牧城:“…………透明的??”
他还在消化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星似已经走到前方十字路口,眯起眼睛朝远方张望。
牧城迅速提步追上去:“大叔的车马上就会过来?”
星似点点头:“车祸地点是在北苑路口,距离车祸发生时间还剩十五分二十秒,我现在会将大叔的车支开,让他绕另一条路去画展,然后我再赶去北苑路拦下那个小孩子,应该不会再有其他意外出现,车祸就可以阻止了。”
对面果真有一辆绿色出租车缓缓进入二人视线范围之内。
星似大老远就开始招手示意,脸上流露出牧城没有见过的紧张。
那辆车随着星似手势很快驶近,停在路边,副驾驶的车窗也随之摇下来。
饶是已经做好充足心理准备,但牧城看到坐在驾驶室朝星似微笑的大叔时,心脏跳动仍旧还是不受控的乱了。
不等星似开口,大叔率先赔着笑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要去参加我女儿的画展,下午不再拉客了,要不然这样,我现在打电话给我同事,看他们谁在附近,让他们赶过来载您,您看可以吗?”
星似佯装惊喜了一下:“您也是要去画展么?真巧,我们……”话说一半,她突然意识到牧城此刻是透明的存在,立时改口,“我也准备去画展呢,你要去的地点也是在西弄巷的时光美术馆吧?”
大叔自然是意外了几秒,他很热情地招呼星似:“好勒,那您上车,我不给您打表,直接给您捎过去就行!”
星似微笑回应:“是这样的大叔,我还有一个朋友要跟我一起去,她现在在家,您能过去接她一下么,就在美地小区门口等她就行,我刚好要去趟商场买点东西,待会您接完她,我们在紫金商场门口碰面,画展是下午两点钟开始,时间来得及,我先给您放两百块钱,待会您照常打表就行。”
大叔犹豫了一下,为难道:“那你们可要抓紧了,我答应我女儿不会迟到的。”
星似诚恳地点头保证:“您放心!”
她从大衣口袋摸到牧城的钱包,抽出两张纸币递给大叔:“待会我们在商场门口见。”
大叔接钱的手势停在半空,迟疑一下,直接推开星似的手,爽朗道:“算了,说了不打表就不打表,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这本来也没多远的路,那我现在出发去美地小区。您把我车牌号记下来,省的待会您朋友找不到我的车。”
星似没再坚持,因为距离那场事故发生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她朝大叔摆摆手,看着车窗升上,大叔掉头将车开走了,终于收起全部表情,轻轻松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