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秦羽只感觉一阵恍惚，面前就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袍老妪。老妪用她那毫无感情的浑浊老眼冷漠地扫了一眼秦羽，紧接着枯瘦的右手带着一股无可披靡的力道抓向秦羽。
只听见哐当一声，这只枯瘦的右手击在了一道寒光之上，被弹开后，血燕咦了一声，退后两步站定，看着面前持剑的中年人，面色阴沉：“陆小子！”
“嘿嘿，难得你还记得我。”陆千川嘿嘿一笑，随意地一甩长剑：“我说你也是百多岁的人了，欺负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真的好吗？”
血燕冷笑着摇摇头：“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应该知道，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如果你硬要保秦羽的话，我会连你一起杀了。”
“何必呢？。”陆千川脸上虽然是一股懒散模样，但心里早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或许只有他们才明白，自己和血燕之间的差距。
刚才那一抓，血燕顶多用了半成力道，而自己却花了五成功力去抵挡。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血燕轻声叹息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蔡府园林中引以为傲的廊桥，通体轰然崩塌，无数木料石头落入被染得半边血红的池塘，激起无数水花。
看着血燕身后的池塘，陆千川心里暗暗乍舌，想不到血燕功力已经达到如此地步，凭借威压就足以压垮一座屹立了几十年的坚固廊桥。
“你不觉得，这句话用得很不恰当吗。”陆千川歪了歪头，左手对着秦羽和苏沐灵挥了挥，示意他们赶快逃跑。
虽然自己号称天下第一剑，但在这个成名百余年的强者看来，不过尔尔。
连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撑得过十招。
“没用的，他们跑不了。”血燕冷漠道：“别担心，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取秦羽一人性命。你们，我不想杀，希望你们不要给我杀你们的理由。”
陆千川张开嘴，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拍了拍。
秦羽惨淡一笑，走上前来，挡在陆千川和苏沐灵前方，望着血燕说道：“如果杀我一人能进救下沐灵和陆老，那你来吧。但是在临死之前，我想知道我在何处得罪了你！”
“公子！”
“羽郎！”
苏沐灵和陆千川惊叫出声，但秦羽却摇了摇头，左手一按：“都别给我添乱！”
“真是让人感动的一幕，不是吗。”血燕杵着拐杖，缓步走到秦羽面前，盯着秦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还记得那个被你奸杀的哑女吗？”
“奸杀的哑女？”秦羽脸色变得很难看。
什么鬼？哑女是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诬陷！
这个词语同时出现在秦羽陆千川苏沐灵三人的脑海中。
苏沐灵上前一步，与秦羽并肩站着，急切出声道：“前辈我想你是搞错了，羽……秦羽他中毒昏迷了一个多月，直到前几日才苏醒，这几日连蔡府都没有出过，我可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啊。”
说道哑女，苏沐灵第一时间就反应到了半个月前放走的血雀，也只有血雀能让这个成名百余年的强者做出如此动静了。
“哦？”血雀眯着眼睛望向秦羽，瞬间一股庞大的威压压向秦羽。
秦羽惨叫一声，胸口仿佛被钝器重击了一下一般，喉咙一甜，一口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吐出这口血，秦羽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一晃，就要站不稳。陆千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秦羽。
“血燕！你别过分了！”陆千川沉声到。
“又如何？你们是蝼蚁，蝼蚁没有反抗强者的余地。”血燕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感情：“别去想那些拙劣的借口，总之得有一个人为我那可怜的徒儿偿命，不杀你难解老身心头之恨！”
说罢，她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陆千川瞳孔剧烈缩小，手中长剑带着无比的锐利已经斩向前方。
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几点火花在虚空中迸出。在距离他不到三丈距离，正站着一个手持利剑的老妇。
此刻的血燕没了之前老态龙钟的模样，看上去更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手中的枯木拐杖已经不见，取代它的是一把两尺左右的短剑，散发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鬼知道这把短剑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陆千川大口喘息着，防下血燕刚刚那一剑，他可谓是将速度和力道伸展到了极致。如果此刻血燕再次攻过来的话，他根本没有再还手的余地。
也许是看出了陆千川的无力，血燕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开，你已经没有力量在保护秦羽了，在这么下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陆老，让开吧，她要杀的也只是我而已……”秦羽此刻面如金纸，虚弱无比，但他还是强撑着站起身，张开双手露出胸膛，闭上眼睛：“你来吧，若是杀了我能救下其余人等，你杀便是。”
“呵呵，到这个关头想起硬骨头了？当初欺辱我徒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模样。”血燕身影依旧冰冷。
“等等！”苏沐灵的身影响起，她一步做两步跑到秦羽身前，挡住秦羽，同样张开双手，眼睛直勾勾盯着血燕：“其中绝对有什么误会，血雀是吗？一个月前的确在我们这里！”
“呵呵，秦羽，你侍女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血燕平举短剑，指着秦羽道。
“但是！但是我和血雀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我也放血雀离去了，我怎么可能对朋友做那种事情？”苏沐灵迫切道：“你现在应该是去寻找你徒弟，而不是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仇恨来杀一个无辜的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血雀冷哼一声：“我徒儿已经被你们凌辱，尸骨无存了，我去冥界找他？”
“是死夜告诉你的消息吧？他在我们这里吃了败仗，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复仇机会，你要相信……”苏沐灵还没说完，就被血雀打断了。
“不管如何，秦羽，我杀定了！谁拦谁死！”血雀冷声道，随手一甩短剑，缓步向秦羽走去。
步伐很慢，但是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三人心头之上，压抑无比。同样带着无可披靡的威势，如同巨大的马车碾压向几只挣扎求存的蝼蚁，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除了被毁灭没有第二个可选项。
“血雀说过，她有喜欢的人，她希望他的大师兄！”苏沐灵面带绝望，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我知道，但很可惜，我大大徒弟早在三年前就病逝了。”血燕冷声道，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走到距离秦羽一丈左右距离的时候，她停住了。
“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吧，以后就没机会了。”她默然说道。
秦羽咳嗽两声，又是一口猩红喷出，擦了擦嘴，秦羽咬牙说道：“血鹫没有死！”
“嗯？”
“你没听错，血鹫，他，没有死！”秦羽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可能，当年我是亲手策划他的葬礼！”血燕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那么请问，你看到他的尸体了吗？”秦羽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血燕愣了愣，冷笑一声：“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你肯定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因为血鹫根本就没有死！”秦羽大喊出声，或许是牵制到了伤口，他又剧烈咳嗽起来。
“如果你是拖延时间的话，那你可以闭嘴了，我最多再给你十息时间交代遗言。”血燕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嘴角那一丝颤抖已经出卖了她。
秦羽见此计有用，于是接着说道：“血鹫没死！我敢用生命担保，因为他现在在我手下工作，天眼楼隐堂堂主，就是他，天下第一刺客，血鹫！”
“呵呵，又何妨，改变不了你奸杀了我徒弟的事实。”血燕摇了摇头，眼神恢复冷漠：“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没想到你居然傻到以为这么一点情报就可以换回自己的性命，呵呵，太幼稚了吧？”
秦羽眼角闪过一丝落寞，果然，还是不行吗。
“十息时间到了，作为你告诉我血鹫消息的奖励，我尽量不让你受苦。”血燕抬起了手中的短剑，下一刻消失在原地。
就在此刻，一声怒吼从天际传来，怒气仿佛贯彻古今，声音更是响彻天地。
“血燕！尔敢！”
紧接着，一股同样磅礴无边，不可披靡的威势降临，只听见一声爆响，血燕横空飞出，连带着身后的房屋，都倒了一半。
秦羽捂着耳朵，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陆千川张大了嘴巴，看着烟雾中那道隐约的身影。
苏沐灵惊呼出声，捂着最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烟雾散尽，一道白袍飘飘，皓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中。
虽然站在废墟之中，身旁灰尘弥散，但他的白袍上没有丝毫污垢，仿佛最纯净的白玉一般。
衣袍无风自动，一股磅礴的威压萦绕身边。
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一堆废墟之中斜躺着的血燕身上：“敢动我徒儿，你可真有这个胆子！”
天眼老人！
不管是苏沐灵还是秦羽，都没有想到，到头来救下他们的，尽然是哪位与秦羽已经闹翻了的师父——天眼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