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窖的门打开的一瞬,怀璧迷迷糊糊见看见有人朝她走来。只是她却怎么都无法看清人的脸。她想着,完了,自己大概是死定了。都出现幻觉了,师傅……师傅。
顾明远看着倒在地上的怀璧心痛到了极点。抄起她的膝弯与后背便将她抱了起来。
这时,纪怀柔也赶到了。她望着顾明远此刻正抱着怀璧 彻底绷不住了,她望着顾明远厉声道:“顾明远!你敢抱她走试试看?!”
纪怀柔顿了顿继续无理取闹:“本公主告诉你,你救的了她一时也救不了她一世!”
怀璧嘴唇微微张阖,脸色惨白。整个人浑身冰冷。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顾明远读出了她的唇语,她喊的是“师傅”而后便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
顾明远回过头冷冷的看着纪怀柔道:“公主别忘了!没有怀璧,你自己现在又会在什么地方?!言尽于此,望公主,从此以后,能够好自为之!”
纪怀柔彻底失态,她望着远去的顾明远朝御膳房外的小黄门们吼道:“你们谁要是敢放他走!本公主便让母后诛连你们三族!”
小黄门们都手足无措的左右张顾着,顾明远冷冷的望着他们,眼神十分骇人:“都给我让开!”
小黄门们实在为难,正准备上前的时候。为首的两个却被顾明远一脚踹开。他不想与他们在过多纠缠。所以他抱着怀璧便是往清思殿一路跑去。
锦绣望着顾明远抱着此刻这副样子的怀璧,不由得一时手足无措乱了方寸。顾明远冷静的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所有人都去准备热水,快啊!”
他望着式微道:“你,去替公主拿件干净的干衣裳来。还有,多拿几床被子,越多越好!快去!”
式微连连点头,抬起步子便朝内殿奔过去。顾明远又望着甘棠道:“去多煮几碗姜汤来,要浓,越浓越好!”
他又吩咐何由彻道:“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德妃望着清思殿内宫人都乱作一团也赶了过来。她望着站在殿内的顾明远,顾明远转身见是德妃。忙行了个礼。
德妃免了他的礼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清思殿乱成了这样?!”
顾明远道:“嫡公主将怀璧关到冰窖里去了。”
德妃一听也不禁大惊失色。最初她愿意皇帝将怀璧寄养在她膝下,一方面是为了求个依靠,一方面也是因为膝下无子寂寞。后来渐渐相处间却也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嫡公主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皇后娇纵公主,她一个嫔妃也不好多言。却没想到嫡公主竟娇纵跋扈至此地步。若是顾明远没有赶到,那是要出人命的!
德妃倒吸了口气,她望着顾明远与锦绣道:“清思殿这边便交给你与锦绣了。嫡公主这次真的太过分了,若是本宫不将此事禀告皇上,岂不是纵容她!”说着便转身往御书房去了。
式微取来了衣物对顾明远道:“还请将军回避。”
顾明远这才意识到有些不便在此。他即刻退了出去在殿内负手立于窗前,心底却是万分悔恨当初为何要将怀璧从冷宫里带出来。并让她将来代替纪怀柔去和亲。
从前他言行处事,都是不苟言笑规规矩矩的。纵然他在朝堂之上有再大的本事。对着怀璧却都没了法子。
有人说,男人会爱上自己教出来的女孩子,而女孩子也会喜欢的教自己的男孩子。他遇到怀璧,约莫就是应了这句话了。
何由彻这时回来了,顾明远却没见到太医。他问道:“太医呢”
何由彻吞吞吐吐道:“太医院那边说……说嫡公主说了,若是谁敢来给公主瞧病,便是与她为敌……与凤仪宫为敌……”
顾明远冷哼一声道:“她这是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使呢!你现在,马上去御书房,将此事一并禀告了皇上。”
锦绣上前望着顾明远道:“那奴婢先去浣衣局请竹箬过来!”
顾明远点了点头,式微此时也端了姜汤过来。热姜汤一点一点的被怀璧咽了下去,顾明远在不断的替她挫着手。甘棠也烧好了热水。
甘棠道:“将军在外边儿等着吧。奴婢会照顾好公主的。”
顾明远点了点头,站在外边窗前。他望着渐晚的天色心下仍是后怕不已。倘若铃铛没来通风报信,那怀璧此刻。又会如何。
御书房内,皇帝听了此事怒言道:“王安,去将皇后与怀柔请过来!”
王安一听语气便知晓皇帝是动了怒了,他连连应是。此时,有小黄门通报道:“皇上,怀璧公主身边的何公公求见皇上。”
皇帝一听是怀璧身边的人连忙道:“传!”
何由彻入了殿内,皇帝问道:“怎么了?”
他看了德妃一眼,德妃微颔首。何由彻这才道:“求皇上下旨请太医往清思殿去。”
皇帝腾的站起身焦急的望着何由彻道:“怎么?是怀璧不好了么?”
何由彻道:“奴才方才去太医院请太医,太医说……说有人下了旨,不许太医往清思殿去,否则……否则便是与凤仪宫为敌啊!”
皇帝一听此话脸色大变,他沉声道:“凤仪宫。皇后。”
德妃上前劝慰道:“皇上息怒,想来,这也必定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兴许是……是嫡公主的意思呢?”
皇帝拍案道:“即便是怀柔的意思,那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平日里总是娇纵着她!如今越发胆大包天了!”
这时,皇后领着纪怀柔进来了。皇帝望着纪怀柔道:“你干的好事!如今你的妹妹正躺在宫里生死不明!”他指着皇后道:“还有你!平日里不好好加以管教,如今才叫她做出这等事来!”
纪怀柔面上犹带泪痕,显然已经被皇后责骂过了。她瑟瑟缩缩的拉着皇后的衣裳,躲在她身后道:“儿……儿臣知错了……”
皇后跪在地上道:“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教导好怀柔。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负手不去看皇后,他闭着眼道:“许是后宫事物太过繁忙让你没空好好儿教导怀柔。皇后,你先好好儿歇一阵子吧。至于怀柔,这般实在有失身份。女四书与六艺各罚抄十遍吧。未抄完以前,不准出来。另外,她身边的宫人不仅不知道规劝着主子,反倒帮着主子胡闹。都打发去了掖庭局吧。另外,查清楚是谁怂恿公主的,一经查处。杖毙!”
皇后与纪怀柔听了皇帝的责罚,这才松了口气。讪讪的出去了。一走出御书房纪怀柔便对着身边的宫人道:“查清楚究竟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本公主饶不了他。”说着恨恨的捏着手里的帕子。
皇后疲惫望着纪怀柔道:“怀柔,母后求你别胡闹了好不好。”
纪怀柔委屈巴巴的望着皇后道:“儿臣没有胡闹!儿臣一看见纪怀璧就生气!母后难道就不恨她母亲么?!她死了也就罢了!如今不知道哪里来了个与她长的那般相似的狐媚子成日霸占着父皇!”
皇后瞥了眼纪怀柔:“杜夕月,是我找来的。”
纪怀柔怔了怔,她错愕的望着皇后道:“母后?……”
皇后缓缓舒了口气,她望着纪怀柔微微一笑道:“走吧。”
清思殿内,竹箬等甘棠式微替怀璧穿好衣裳后便又替她盖好了被子。怀璧没有醒。竹箬望着锦绣道:“除了冻伤,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另外再多煮些姜汤让公主喝下去驱驱寒。”
锦绣颔首,送竹箬出去了。
御书房内
皇帝望着德妃道:“这些日子,皇后要好好教怀柔,后宫里的事情,只怕是没人能够打理好。你就先帮衬着吧。”
德妃笑道:“是,臣妾定会努力。不叫皇上失望的。”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他望着德妃道:“等晚些时候,朕将折子看完,便去看看怀璧。怀柔叫她遭罪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天色泛红。只怕明日还有大雪。天色已经不早了,顾明远在怀璧榻前守了很久很久。他不断的吩咐婢女往炉子里加炭火,又不住的替怀璧挫着手。终于,怀璧的手开始回暖了。
炉子里的炭火烧的噼里啪啦的,锦绣望着守在塌边的顾明远欣慰的笑了笑,从前她总担心公主以后找不到好的夫婿。无颜去地底下见夫人。如今,公主不仅从冷宫里出来了,还长的越发标致。且有了个能照顾好她的师傅。
锦绣端着熬好了得鸡汤,她轻声对顾明远道:“时辰不早了,将军先回去吧。公主这儿,我会照顾好的。您守了一下午也累了。”
顾明远听着宫墙外小黄门打更的时辰,也觉得不早。便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放心的看了好几眼。直到锦绣道:“将军只怕再不走,可就真的耽误了出宫的时辰。”
怀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顾明远就那么坐在她的塌边。她这一觉醒来,只觉得仿若隔世一般。怀璧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这出来,更没想到师傅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顾明远望着怀璧,他忙往她手里塞了个炉子。又替她裹好了披风:“方才锦绣端来了姜汤,你快些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