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洒在怀璧身上。她冷不防的将遮着脸的书从脸上拿下来。她看了眼瑞珠道：“再说吧。”他不是不想见她么，她为什么又要去自讨无趣。更何况他现在还那么喜欢怀璧宫里的清芜。
怀璧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在下午吩咐瑞珠去内务府取了明黄色的绸子。她撇了撇嘴望着瑞珠道：“去内务府取匹明黄色的缎子来吧。”瑞珠听了喜笑颜开，她望着怀璧道：“是，奴婢这就去。”
甘露殿内，谢知章正在与齐清让议事。他忽然间就问道：“我说你和大嫂这场气要赌到什么时候？你去哄哄大嫂啊。”
齐清让手里的毛笔一顿，啪嗒一声一滴墨滴在了宣纸上，模糊了字迹。齐清让努了努嘴道：“不是我在和她生气。”
谢知章微微一愣，他问道：“那是为何？”齐清让没有说话，却自顾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慎妃。
齐清让似笑非笑的忘了谢知章下，然后继续道：“怀璧的孩子没了，瑞珠觉得不是意外。因为瑞珠那天在替怀璧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鞋底有油。”
谢知章略有些震惊，后宫里那些用来争宠的肮脏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却没想到如此惊人。他完全无法想象怀璧怀着五个月的身子从石阶上滚下来是什么情形。只是很庆幸，庆幸不是凤舞。
齐清让问道：“凤舞如今有八个月了吧。”谢知章点了点头：“是，太医说，再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齐清让笑了下，他望着谢知章道：“你和凤舞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别像我和怀璧……”
谢知章听了这话怕惹得齐清让心情不好，连忙转移话题道：“诶对了，再有些日子就是你生辰了。想好怎么操办了吗？”
齐清让摇了摇头：“人家是盼着过生辰，我却是头疼得很。”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各宫嫔妃为了争得他那一丁点儿的关注，送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但是今年，其实他还是有点期待的，因为……他想知道怀璧会准备什么。不过怀璧都一个月没理他了，想必……估计是不会有了。
他笑了笑：“不过是又和往年一样，宴请群臣与嫔妃呗。”当真是没有一点意思。谢知章没有说话，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折子。齐清让疑惑的接过。谢知章道：“你看看吧。”
齐清让接过看了一眼，那是边疆密报。姜国那边似乎有意又要与魏国重修旧好。齐清让笑了笑将折子放下，然后用手指轻轻扣了下道：“飞鸽传书与姜魏两国，前往齐国赴宴吧。要快。”
谢知章点了点头。
怀璧现在的针线功夫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她裁剪布料找金蛟剪的时候，忽然就翻出来了之前给孩子做的衣服。瑞珠方才出去给怀璧搜罗花样子去了，一进门来看见怀璧在望着衣服发呆，她连忙上前讪讪笑道：“是奴婢不好，忘了那这些收起来。惹得娘娘伤心了……”
怀璧淡淡笑了笑，叹了口气怂了下肩，眼圈微红望着瑞珠道：“没事了。”怀璧接过瑞珠手里的花样子道：“就这些吗？”
瑞珠觉得怀璧觉得少了道：“娘娘若是觉得不够，奴婢再去找！”怀璧笑了下道：“没有。挺多的。”
她望着这些衣物，陡然间却想起了一个月前，萧琼脂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孩子……莫要让孩子……萧琼脂这话说的模棱两可。难道她的意思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她凝神细思片刻望着瑞珠道：“瑞珠……我有话要问你。”
瑞珠看着怀璧的神色十分认真。她心底有些慌了。然后望着怀璧强笑道：“娘娘有什么事情吗……”
怀璧问道：“我小产那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瑞珠眸光微变，娘娘这是发现了什么？随即她面色又恢复往常的样子道：“没有啊……娘娘怎么突然这么问。怎么了……？”
怀璧盯着瑞珠问道：“真的没有？”瑞珠被怀璧看的有些心虚，她望着怀璧，眼神有些闪躲道：“没……没有啊。娘娘连奴婢也不相信了么？”
怀璧淡淡笑了下道：“没事了。”说着又对瑞珠道：“替我挑挑花样子吧。”瑞珠笑着点了下头。
姜国顾府里，顾明远正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纪怀柔端了盏茶进来。顾明远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她舒了口气望着顾明远不耐的解释道：“我就是端盏茶进来，马上就走。不会打扰你。”
这大半年的时光，早就将纪怀柔骨子里的傲气与浑身的力气磨的一干二净。她也不再死缠着顾明远了。偶尔不过替他端上一杯茶。替他照顾好他的母亲。宫里人人都道公主忽然转了心性。却又道不出缘由。
顾明远淡淡应了一声，齐清让送来的书信皇帝已经收到了。不过却以年事已高为由，派了顾明远为使臣前往姜国。他不想去的。因为那里有他放不下的人。他盼着她过的好，却又怕她过的好。因为给了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
回望这大半年，他的官位升的已经越来越快了。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从头至尾不过一个她。可是却再也不可能了。他揉了下太阳穴，将折子丢到了一边。时间很紧。三天后就要启程。
荷包怀璧绣的不算快，或许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送出去好。所以一直也是磨磨蹭蹭的不想绣好。可是慢慢的，还是要完工了。
她拿起那个荷包放在掌心里拿起来看了看。瑞珠端了碗药进来，瑞珠撇了眼那个荷包笑道：“娘娘的针脚绣的越发好了。皇上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怀璧翻了个白眼嘴硬道：“谁说要送给他了。”说着他端起药喝了口奇道：“今天的药一点儿也不苦。”瑞珠笑了笑道：“不苦就好，这是梁太医新开的方子呢。”
怀璧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后背道：“我有些乏了，想睡了。”瑞珠笑着点了点头，用铜筷子又戳了戳殿内盆子里的银霜碳。怀璧畏冷，一到冬天就更了不得了。所以一到冬天，怀璧宫内的银霜碳都不曾断过。
瑞珠拿了个汤婆子进来塞到怀璧的塌上，她扶着怀璧躺下道：“娘娘睡吧。”怀璧点了下头便沉沉睡去了。
怀璧醒后，便听着宫人在门外纷纷议论的声音了。可是很快声音便戛然而止了。因为瑞珠恰好进来了。她面色有些难看，端着个盆子准备递给怀璧擦把脸。可是却不知道进去了又要怎么跟怀璧说清芜被封贵人的事情。
她望着瑞珠的衣角问道：“瑞珠？”瑞珠回神恍惚应道：“啊……哦。娘娘醒了？”怀璧点了下头道：“外面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瑞珠放下了手里的盆子从热水里捞出个帕子递给怀璧道：“没什么，不过是嘴碎罢了，等会儿奴婢就去教训她们。”
怀璧轻笑了下道：“越发有大宫女的样子了。”瑞珠吐了下舌头道：“都是娘娘教的好。”
她问道：“诶，对了。清芜，怎么没看见她？”瑞珠咬唇道：“清芜……清芜不在宫里呢，应该是出去办事了。”
怀璧揉了下头笑道：“好久都没睡的这么安稳过了。”瑞珠笑道：“娘娘睡得安稳就好。晚膳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小厨房的人给您做。”
怀璧想了想道：“煮碗面吧。”瑞珠笑着点了下头道：“好，那等会儿奴婢就去吩咐他们。”怀璧笑着点了点头，瑞珠出去吩咐他们了。
她坐在殿内有些百无聊赖，踩了鞋子裹上斗篷就准备出去。这时门外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诶，清芜被皇上封为贵人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从皇上用御撵送她回怀璧宫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嗳……她真是命好啊。被皇上看上，一下子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像咱们，还得在这儿干苦力活儿……”说着无限伤感的摇了摇头。
“嘁，娘娘对她那么好，她竟然敢背着娘娘勾搭皇上。咱们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当初那位有意整她，要不是娘娘。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也敢背叛娘娘！”
“你怕是看人家飞上枝头，眼红了吧。有本事，你也去学学人家那手段啊。”小宫女们还在小声议论着。
站在门帘后的怀璧早已脸色铁青了。她听着宫女们议论的实在难听。忍不住掀起帘子走了出来。宫女们一见怀璧出来了都吓的不轻。
连忙会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道：“娘娘恕罪……”怀璧只是冷冷道：“掌嘴！”瑞珠吩咐好了正准备往殿内去，却看见门口跪着几个小丫头，怀璧脸色极其难看的站在冷风里。她小跑着上前，上去便是一顿臭骂道：“你们胡说什么呢！再乱说话，仔细我把你们都丢到掖庭局去，叫人拔了你们的舌头！”
怀璧身子微微有些抖动。瑞珠连忙上前扶住怀璧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