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红整张脸惨白,无助地看向倪诗韵:“您相信我,这不是我做的,我若是想要用孩子来争宠,也一定会做的似模像样,不会连显怀这方面都不考虑的。”
倪诗韵自然知道不是她自己做的手脚,想必是被人算计了,可是这话已经说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杏红怀了孩子,他们怎么能瞒得住。
杏红急得直苦,欺君之罪可不是个小罪名,而且还是在子嗣问题上,这要是楚骁怪罪下来,恐怕她是要牵连家人的,这一招太狠了。
倪诗韵自然也心中焦虑,杏红是她一手培养的,她也不想看着她还没有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就被人拉下水,一时半会儿她也找不到一个这么合适的挡箭牌。
杏红人傻又好控制,谁知道再找来的会不会像她一样呢。
杏红一直哀求倪诗韵帮忙,倪诗韵一边好心安慰她,一边思忖着自己在这其中的作用。
杏红是她举荐的,如今她又知道了杏红假怀孕的事情,今日便是这件事情的转折点,如果她瞒着不上报,一起帮着红杏渡过难关,那么一旦日后事发,她也必定会被牵连其中,若是她向楚骁举报,那她就会失去一个可用之人。
倪诗韵道:“你且安心,你让我好好想想对策,一切有我,无论发生什么,咱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自打知道乔玉初送去的都是补药之后,陆可晴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人恨极了另一个人,不可能还希望她健健康康,长生不死吧。
陆可晴打定主意这里边有猫腻,果然过了不多长时间,她放在杏红身边的小丫鬟就得知杏红怀孕的消息。
亏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小心,其实除了她自己不说,几个宫里的主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但陆可晴不能任由她就这么偷偷摸摸地怀着孩子,她要把这事闹大,闹得真真正正人尽皆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到时候看她怎么拿空肚皮收场。
她那日在花园里刺激杏红的话说故意说的,果然这个傻女人真的把自己有孕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下便好办了。
其实即便是她不动手,乔玉初那边也会安排人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毕竟肚子里没有货,真到了月份大了,她自己也会察觉到不对。
陆可晴这么做就是想告诉乔玉初自己跟她是一条心的,至少在整治杏红这件事情上。
陆可晴在院子里赏花,望着倪诗韵的宫殿方向道:“前几日那边的动静这么大,想来是知道点什么了,这几天又跟做贼心虚似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你说会不会是倪诗韵知道了什么。”
陆可晴的丫头完全跟不上主子的思维节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陆可晴便权当自己就是一个人,自己说给自己听,“你说她会怎么做,会站在那一边,会立刻就把自己摘出去吗?”
到了这个地步,倪诗韵一夜没睡,也在思考取舍问题,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这后宫之中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
第二天天亮,她依旧没有思考出解决的方案。
杏红蜷缩在床头,看样子像是哭了一夜。
她整个人面目憔悴,跟一朵霜打了的小白花一般。
她之前看向倪诗韵的眼神是依赖和信任的,但是今日,自打倪诗韵进来,她的面色便不对,看倪诗韵的目光躲躲闪闪。
倪诗韵只当她是不舒服,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的寝殿中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到偏殿那边奔走呼号,似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倪诗韵跟青儿跟着一块出来观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那边的下人惊慌叫道:“不好了,杏红娘娘小产了,快去请大夫!”
本来就莫须有的孩子,何来流产一说!
倪诗韵直觉事情不对,对青儿道:“快,快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青儿不一会儿匆匆忙忙回来,说:“那边人将消息锁得很死,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倪诗韵心里咯噔一下,道:“不好,咱们被算计了。”
其实无所谓谁算计谁,都是到了眼前能利用的便顺手利用。
杏红也想了一夜,她虽然不怎么聪慧,可是也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她隐约能猜到倪诗韵为什么会支持她,会在她背后给她撑腰,无非是觉得她是个好用的棋子而已,可以给她争宠。
但现在呢,她这种事情还怎么能瞒的过去,他们俩得是什么样的交情才能使倪诗韵冒着危险替她处理,在倪诗韵的眼里,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一枚无用的棋子了,既然如此,说不定她还会帮着那些陷害她的人一起送她下地狱,毕竟再找一个棋子是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没有人不想活,这么一想,杏红便觉得自己拼了一切也要一搏,不然只能等死,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怎么能随随便便送死。
她小产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楚骁的耳朵里,楚骁放下政务,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就看到杏红痛苦地捂着肚子,身下都是血,而太医告诉他孩子没了。
纵使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多大的感情,但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到自己还未来到世上就夭折的孩儿,他怎么会不心痛。
楚骁大怒,问及事情原委。
杏红哭着说道:“臣妾也不知突然会这个样子,臣妾自打知道自己怀了王上的孩子,一直小心谨慎,连院子的门都不敢出,因为顾及是头三个月,可谓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楚骁接着问:“你之前可是见过什么人,或是吃过什么东西?”
杏红道:“这几日因为我闭门不见客,送来的补品药品都是王上您派人赏赐的,并未见过其他人,只有在臣妾不适之前,倪妃姐姐来过妾身的房间。”
她这么一说,所有的矛头便都对准了倪诗韵。
杏红是住在她宫里的,她是一宫主位,如今出了事情,她定然是要跟着过来的。
楚骁把目光投向站在身边的倪诗韵,语气中含着严厉:“你倒是说说,人在你宫里,怎么就给照看成了这个样子!”
倪诗韵表现得十分沉痛,对于杏红的指责并未表现出多么的慌乱,她也不急着澄清自己。
倪诗韵道:“妹妹住在我的宫中,她的衣食住行都需我这边经手,得知妹妹怀了身子后,我便更加小心,所有送到妹妹宫里的东西都经过检验,因为臣妾也知道,若是妹妹在这儿出了问题,臣妾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话是在告诉楚骁,没有人会这么傻,做了恶事还让所有人都看出来,她若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所有人都会怀疑到她头上,她何必呢。
楚骁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倪诗韵接着说:“陛下赐了御医来给妹妹请脉,妾身自然是十分放心,可妹妹却说自己的身子到了三个月也不怎么明显,但太医却说母子康健,妾身便想着家中有位对女子生产十分有经验的老大夫,便请来给妹妹瞧瞧。宫中御医医术高明,但民间多奇人异士,一些土方法也十分有用,所有就将人带来给妹妹诊脉,可是不曾想,这大夫却告诉妾身一个惊天的秘密——妹妹腹中并无身孕。”
倪诗韵说到这里看了杏红一眼,杏红不知是因为佯装小产而脸色苍白,还是因为听了这番话而脸色苍白。她嘶喊道:“臣妾腹中的胎儿好好的怀着,怎是一个土郎中说没就没的。”
倪诗韵怜悯地看了杏红一眼,她以为伊尔小产就是出点血便可以假装的吗?这其中的脉象如何,懂行的人一探便知,她若是想了这么个法子把屎盆子扣到别人头上还好说,说不定她还会想办法帮衬着她把戏做全了,可是她却想不开,非要拉她下水。
她若是想整治她,自然有一万个法子。
倪诗韵道:“妹妹这情况瞧着吓人,江太医是妹妹用惯了的,但是却也没瞧出什么不妥,王上,不如多请几个太医为妹妹诊治,也好让他们归总出个法子,别让妹妹这般受苦,瞧她因为痛失爱子,心神不宁,都冤枉起臣妾来了。”
杏红上下打点了一番,才找到的江太医,说让他陪自己演场戏,这个江太医也是财迷了心窍,这才答应了她,可是他技不如人,方法拙劣,又因为杏红催得紧,时间匆忙,戏来不及做全,并没有调配让杏红看起来像是小产的要,只是把表面功夫做全了。
谁成想杏红不是想要假装自己不慎落胎,而是要诬陷倪妃,倪妃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虽然不得王上喜爱,但是平日里王后处理后宫事宜总是喜欢让倪妃协理,为的就是她的细心。
江太医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个杏红害惨了自己,现在他什么也不求了,只希望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于是不等太医院的其他人来给杏红诊脉,江太医便自告奋勇地将什么事情全都招了。
可是事情他也就知道一半,开始他来请脉的时候杏红的脉象却是好的不得了,不知为什么她今日却突然请他帮忙假装滑胎。
倪诗韵痛心道:“江太医你糊涂啊,事情搞不清楚就为了点蝇头小利毁了自己的前程,得不偿失啊。”
江太医也是后悔,这其中这么多可疑的地方,他怎么就为了钱全都不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