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犹如被鬼迷了心窍,道:“我就要她了。”
明羽这才多瞧了那宫女两眼,朝她招招手。
小宫女立刻诚惶诚恐地挪过去,垂首不敢看她,腰弯得更深了。
明羽两指挑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欣赏了一遍这张清汤寡水的脸,啧啧道,“原来湛儿你喜欢这样的。”她指指离她最近的一个舞女,那女子身材凹凸有致,略显丰腴,抹/胸下露出的一道纵沟引人遐思,又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好这口呢。”
明羽这番话让明湛臊了个大红脸,他虽然不是什么初知人事的毛头小子,可明羽是他姐,而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跟他讨论这些。
明湛轻咳两声,忙转头问那小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道:“回三殿下,奴婢兰绮。”
明羽道:“样子我倒是见过几次,可名字不熟,你是在外面伺候的吧?”
兰绮回道:“回公主,奴婢是前几日才从外殿调来公主这伺候,替了红玲姐姐的缺。奴婢粗手笨脚,惹得公主同三殿下不快,实在该死。”
明羽将她扶起来,道:“哟,娇花似的一张脸,先前就只打发你在外殿做个粗使丫头啊?我父君也是真是,他眼里除了母皇可真是谁也瞧不见。好在你命里该着福贵,这不,就等来了一个惜花之人。”
明羽这架势像足了烟柳地里拉/皮/条的,将两个人的手往处一牵,算是做成了一笔买卖。
兰绮眼中含泪,委委屈屈跟在明湛身后。
明湛奇怪道:“怎么?你不愿意跟我?”
兰绮摇头:“女婢是太高兴了。”
明湛得着这么个宝贝疙瘩,窝在希宜宫里消停了几天,那天他正睡得朦胧,有人进来传话,道:“三皇子,有个小太监在宫门外闹,说是……说是……”
明湛被人搅了梦,正不痛快,这传话的人又支支吾吾吐不出句囫囵话来,他登时就火大,“我管他说什么,把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拖出去打一顿!”
吕长兴纠结了半晌终于把话说完:“那人说是您抢了他媳妇。”
明湛睡意全无,“噌”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什么?他有那个能耐吗?他还要媳妇!”
吕长兴也是宦官,被明湛这一噎脸上也有点挂不住,道:“他的意思多半是说您前几日带回来那姑娘是他的对食。”
太监虽然算不上是真正的男人,但还是可以与宫女结为对食,相互照应着过日子,权势大的太监甚至可以在宫外建府,置办家室,只是不能有名分而已。
堂堂的皇子抢了一个太监的女人,这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明湛道:“把他弄进来,给他点钱打发了。”
吕长兴好歹是希宜宫的掌事太监,也知道此事不可声张,一早将人给摁下了,“奴才把他带到偏殿去了,可瞧着他的意思,不是能随随便便就打发的样子。”
明湛怒道:“还给他脸了,他还想怎么着!”
那小太监在偏殿中来回踱步,一见明湛进来,扑通跪下,膝行几步来到明湛面前,“三殿下,三殿下求能开开恩,把兰绮还我吧。”
明湛揉了揉眉心,实在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吕长兴上前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三殿下要人,要咱家说,你要是识趣,就赶紧忘了那姑娘吧。”
小太监道:“兰绮同我一起进宫,我俩相依为命,要是没有她,我今后还怎么活啊,吕公公,您也是有对食的人,若是您那位被人带走了,您……”
吕长兴赶紧又抽了他一嘴巴,打断他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咱家家里那位要是给主子看上那是她的福分,你这不知好歹的小畜/生,别给脸不要脸!”
明湛一脚把人踹翻,道:“要我看你也没有多疼她,你闹得我心里不痛快,她在我这能有个好吗?既然你这么想让她陪着你,那我就让你们团圆好了。”
小太监以为明湛松了口,眼中绽出一丝希望的光,可是不过片刻,这丝光就消失了。
明湛道:“来人,给我打,看他能不能想通,若是想不通,那就只能让这对苦命鸳鸯在阴间相会了。”
吕长兴一听差点吓破胆,道:“殿下不可,若是慕白侍君在,断不会让您这么做的。”
明湛完全无视这点微不足道的抗议,行刑之人将小太监按在条凳上,板子一下接一下落下,小太监高声惨呼。
明湛打了个哈欠,道:“把他的嘴堵上。”
他说罢回房补眠去了。
这一觉醒来,明湛自然是再也没能听到小太监的声音,尸体被席子一裹,夜深人静的时候扔到了乱葬岗。
本来这事了解的悄无声息,可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动静没敢闹得太大,但奴才们私底下也传了些闲话。
兰绮偷偷去找过他,听说他去过希宜宫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便知道凶多吉少。
那日酒宴上被三皇子瞧上,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弱质女流,还能跟宫里的主子争个高低不成,于是只好委曲求全。她一直想找机会跟他说清楚,并非她想攀什么高枝,顺势而为,他们争不起,谁知道此一别却是阴阳两隔。
有些人生来荣华富贵,从不知他们这些贱民如何度日。
夜里她装扮得尤为美艳,唇若点绛,眸似星海,妃色的纱衣长而轻薄,将底下所有的曼妙裹得若隐若现。
明湛进门时被她吓了一跳,她以往皆是清丽如莲,他也爱极了她淡雅不媚俗的样子,他便以为她穿素色是最好看的。
但是如今一见,她穿红色艳而不妖,比之前更多了几分鲜活。
明湛将人带到怀里,轻吻她额头,“你可真是个宝,怎么就让我给捡着了呢,改日我该好好去谢谢大姐。”
兰绮靠在他怀里,唤道:“三殿下……”
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是撒娇,明湛魂魄顿时一酥,把人打横抱起来往床榻上带。
蓦地,鲜血染红两人的衣襟,她的金簪刺在明湛胸前,却歪了半寸——本来,她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杀一个人的。
明湛怒极卡住她的脖子,道:“你这贱人,我待你不薄,你却想杀我?”
兰绮气息不稳,断续说道:“殿下,奴才的命也是命,以命抵命,难道不应该吗?只是我太没用,唯唯诺诺一辈子,连宰个畜生都做不到。”
明湛双手一合,那条纤细的脖颈“咔吧”断成两截。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将断了气的人草草处理了,想宣太医给明湛瞧伤又不敢,他襟前的血水越渗越多,吓得吕长兴面无人色。
明湛捂着伤口道:“我还没死呢,丧着个脸做什么,快去找凤仪公主。”
吕长兴道:“这个时辰去幸昌宫不好吧,不如去太医院请往日给希宜宫瞧病的何太医,打点一番,让他不要说出去就是。”
明湛忍疼道:“那就快去!我他娘的血都快流干了!”
吕长兴应声离开,以三皇子夜里突发急症请了何太医过来。
明湛的伤并无大碍,只是需得卧床修养,偏偏他还得装出自己病得不重的样子,宣了何太医的第二日就强撑着去给明舞阳请安。
以往的请安不过三两句话的事,明舞阳日理万机,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同他们说话。
这日却是不同,明舞阳刚下了早朝,在案前忙碌,根本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明湛站得直冒虚汗,不一会儿就开始前后摇晃。
明舞阳终于肯在百忙之中瞧他一眼,道:“湛儿,你最近的身子像是不好,怎么才站了一会儿就虚成这个样子,朕就说你小小年纪,正室还没娶,就要了几个妾,简直胡闹,赶明儿我就下旨把她们全都打发了,你学文也好,习武也好,总得有一样能拿得出手来。”
明湛连连点头,只盼望着能早早回去,岂料明舞阳下一句道:“我看也不必推明日后日的,你现在就去外面太阳底下站着练练筋骨,等我批完奏折再进来。”
片刻后,外边传来太监宫女的惊呼:“三殿下!三殿下您怎么了!”
温弗居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说道:“陛下不好了,三皇子晕倒了!”
明舞阳冷哼:“朕还以为他能挺上个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