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不是!”
突然,一种粗粗的声线从那“怪物”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其中竟带着绝望。
那声音一出,他自己似乎也被吓到了,整个人颤抖不停。
云天见了,不由觉得奇怪,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落在那人残破的衣料上,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怪异至极的念头!
那衣服!那衣服明明就是——元生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穿着小徒的衣裳?”他倾身上前,忍不住一把揪紧了他的衣服。
“元生的衣服?!”冷天薇闻言,也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窘迫,立刻回身望了过去!
没错!他脖子上半吊着的那件白绸布褂子,就是两个月前,自己刚带着小家伙去洋布店里扯布新做的!当时一共做了三件,正好天元堂里的三个男人,一人一件!
“你把元生怎么了?你说!你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想及此处,冷天薇不由心生恐惧。她忍不住冲了上去,不由分说就对着那人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元生呢?你把元生弄哪里去了?”她乒乒乓乓打个不停,揍得那人哇哇直叫,情状极惨。然而贺承星见了,却也不拦着,任由她出手。最终倒是云天道人第一个看不过去,叫停了她。
“你再打,就没有活口了!”他拉住冷天薇,告诫道:“冷静一些!”
“元生的衣服在他身上!那元生呢?元生穿什么?他没有衣裳,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冷天薇红了眼,她不肯说出那几个残忍的字,虽然在她心里已经断定,元生必然是被那妖怪吃了!
云天和贺承星听了这话,心情也渐渐转入悲恸。他们表面虽然不说,可呼吸却明显粗重了许多!
“说!你把元生怎么了?元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冷天薇必定叫你陪葬!”说着,冷天薇忍不住抬腿,对着那妖怪又是一脚!
“呜——呜——”谁知,这一脚下去,那妖怪却哭了!
“你哭什么?你吃了人,你倒反而有理了么?”冷天薇见状,更是恨得牙痒痒。她忍不住又想踢他,不想却被云天拦了下来。
“呜——呜——”那妖怪还是在哭。
“哭哭哭,你哭什么哭!”这时候,贺承星也失去了耐性,忍不住拔高了嗓门。
“呜……”那妖怪这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师哥,师姐……你们好凶啊——”
撒娇的语气,透过粗厚的声线传播出来,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当场所有的人都石化了!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对此,冷天薇自然不能忍。
“师姐……”妖怪终于挪开了自己的双手,露出了一张胡子拉碴的脸,蹲在地上委屈巴巴地对她说:“我就是元生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肚子痛上个茅房就变成这样了!”
“什么?!”这实在匪夷所思,三个人闻言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你居然还该冒充元生?!你觉得他能跟你一个德性吗?”冷天薇望着这个裸男,感觉自己被人耍了,登时暴怒。
“我、我真的是元生啊!”妖怪一脸委屈,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与元生如出一辙,“我吃了饭,没过多久就肚子疼,所以就跑厕所来蹲着,后来……后来就成这样了!”
“你还敢骗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削死你!”冷天薇冷笑一声,当即抄了刷茅房的刷子,冲了上去,好在贺承星眼疾手快,才拦了下来。
“薇薇,你别这么冲动!我们先把他绑起来,然后再慢慢审!”贺承星护在了“妖怪”的前头。
“你还护他?他就是个骗子!”冷天薇显然不能理解。
“够了!”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云天突然开了口:“都给我少说两句,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就喊打喊杀的,还像是个修道之人么?先把他带到大厅去再说!”
师父一张口,力压群雄。
冷天薇和贺承星听了这话,立刻识相地闭了嘴,配合师父一起将“妖怪”绑去了。
到了大厅里,妖怪的状况稳定了不少。
他虽然仍旧蹲在地上,但脸上的神情倒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定,也不再抖了,只是将一只手插在头发里,怏怏不快。
“你说你是元生,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直觉告诉云天,他的话不是假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肚子痛,然后去了趟茅房……师父,我真的是元生,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你一手养大的啊,我最喜欢和你一起了!”妖怪恳求。
“你老实点!少跟我师父套近乎!”冷天薇见状喝了一句,道:“你说你是元生,可有什么证据?要是拿不出证据,我绝不饶你!”
“师姐,我在你家的时候,天天都跟你睡,你喜欢用桂花香味的头油,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最爱闻你的头发……”元生只得交代得事无巨细。
“你给我住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不等他说完,冷天薇就拉不下脸来发飙了!看着一个身高七尺的大男人说喜欢和自己睡觉,她简直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你还是说说我吧!”贺承星见她尴尬,连忙接茬。
“师哥,你晚上做梦,常常偷喊我师姐的名字,最多的一夜,你喊了七八次。而且你枕头底下有一个暗袋,里面藏着的十三个袁大头……”元生揣着明白装糊涂,趁机故意揭贺承星的底。这话一出,身旁的冷天薇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就你知道得多!”贺承星一听自己的私财都被曝光了,顿时涨红了脸,恨不能立刻捂住他的嘴。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切都来不及了。上座的云天已经听了个一清二楚。
“承星,你藏私房钱?!”云天立刻出言问道。
“噢,我……”贺承星笑得尴尬,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干笑着答道:“我是存着用来应急的,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