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老百姓们战战兢兢的日子过了一个来月也已经逐渐恢复了过来。虽然粮米油盐都涨了价，但好歹铺子都重新打开了。正常生活没有问题。
其实人们的适应性是很强的。如今天天都能听到不同的战报，老百姓们也就从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正常的担忧。甚至又有了其他的传言在坊间涌动。不过今天是三皇子得天独厚可堪大任，明天是四皇子名正言顺天命所归。总之这些舆论战对这些老百姓而言并没有真正的意义。这个年代，百姓除非造反，否则谁当皇帝对他们而言都是没有资格置喙的。
苏心雨的摊位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她们家不缺银子，就那三千两，他们娘儿四个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活一辈子。可苏心雨并不是个没有大志的人。她想要的东西更多。只是现在的确不是实际。老皇帝死了之后，新君一定会有新策。如果是文凌站的四皇子登基，对她而言是最好的。到时候她可以大展拳脚。但若万一不幸，她也得审时度势，看准了新政之后再图发展。
所以如今她不介意先等一等再说。更何况如今的自己也才十一岁的“高龄”。
但苏家不做买卖，有些人却想念他们家的东西。附近的左邻右舍偶尔就会来苏家跟苏文兰聊天。苏文兰按照女儿的话，跟那些人是这么说的。“唉。这不是嘛。我那外甥和侄子都在前敌。还哪有那个心情。你们也知道，我家孤儿寡母的，能往来的也就是那么两户人家。这万一他们俩有点儿什么事情。我这个当姨母当婶子的可怎么能放心。鑫宇这孩子也是自幼就跟两个哥哥好，他心里也焦急，这做点心毕竟动火动油的，我也怕他太小，心一乱就出了事儿。所幸家里还有些积蓄，等等再说吧。”
这些话不能说无懈可击，但这些毕竟都是街坊邻居婶子大娘，她们本身也是出自关心。一听这个，人家有俩亲戚在前线，那还能当没事儿一样吗？何况这手艺人家苏家传男不传女。宇哥儿不动手，他娘又不会，可不就是没法摆摊儿了呢。
不过大家伙儿也都知道苏文兰一手好绣工。倒真不必担心苏家吃不上喝不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可是前方的战事却迟迟没有结束的迹象。时间一长，苏心雨也就不再焦虑了。不过她开始留心起了其他的买卖。这便是制酱。而这个念头还是从赵婶儿那里想到的。
赵婶儿做菜只是普通，但是下酱确实一把好手。头些日子天气开始转暖，赵婶儿家就开始砸酱饼了。那香味儿让苏心雨羡慕不已。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凑过去“帮忙”。其实这个东西黄豆发酵的过程是最重要的。而菌丝每家都不一样，赵婶儿家的自然也不外传。
苏心雨知道怎么下酱。而且空间里有上好的菌块。她们御膳房有一种酱就是自家下的。所以从爷爷那里继承了空间之后，也一并集成了下酱的手艺。但她还不够熟练。所以赵婶儿这娴熟的手法就让她很羡慕了。“婶子，您手艺真好。”
在赵婶儿心里，这苏家的宇哥儿是个有本事的好孩子。被一个好孩子夸赞，哪有不高兴的。“你这孩子就是会哄人。我这手艺哪儿比得了你啊。婶子这就是下了自家吃。你将来可是要开大酒楼的！”
苏心雨笑了。“但是婶子你这个酱真的特别好吃。您能多做一些吗？我跟您买。”
赵婶儿笑道：“诶呦。一点儿豆子酱哪儿用得着买啊。你吃多少，婶子给你舀就是了。”
苏心雨摇头：“不是的。我是想拿来做买卖。跟您要的量很大。”
赵婶儿愣了一下。“啊？这酱家家都能做，也就是油盐铺子会预备上几缸。你要这玩意儿卖不了多少的。”
苏心雨也不隐瞒。“我不是卖生酱。我是打算拿来做原料的。您放心，我保证银子不会少。也保证您能赚钱。”
一听到是来真格的，赵婶儿不能做主了。“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婶子可不能做主。你等你叔回来的吧。”
苏心雨不是一时突发奇想。但却也没有过多久的深思。只不过如今朝政不稳百姓生活也不如往日有朝气，连带着平日里买菜卖菜的人都显得少了一些。这样得日子她知道只会愈演愈烈，毕竟这场前敌的战争打完，朝廷的夺位之战会更加血腥凶残。可不管哪一样，吃亏的都是百姓。
而百姓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米粮在乱世最为金贵。而朝廷打仗势必要多征粮草。所以没地没田的她动不了这个心思。而油向来是个要紧的。如今的菜油虽然价格不高，但也不算太便宜。而且本地出的豆油量不大，远没有南方的菜籽油更便宜，所以吃猪油的人更多一些。这也是苏心雨没必要去碰的东西。盐向来都是朝廷垄断，贩卖私盐那是掉脑袋的死罪。而茶同样是由皇商把持，也就是一些不成规模的小茶园才会有一些粗茶贩卖到市井之间，可也是价格不便宜。唯有这酱醋可以摸一摸，可醋到底是要用粮食来做的。在这里，黄豆不做主食不算谷，所以价格很是低廉。其实这里的榨油技术不算太完善，榨出来的豆饼里面油脂富含还很丰富。可是豆饼的价格却比豆子便宜七分。她拿来做酱坯子再好不过。
原材料价格低廉，再加上她是要用这些豆酱做底料来制作其他口味的成品酱去出售。所以花销并不算太大。但是苏心雨需要一个成手技工。赵婶儿就是她所想到的第一人。她不可能永远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所以懂得知人善用是每一个做大事的人都要学会的必要技能。
这件事赵喜回来之后特意过来跟苏心雨谈了一番。虽然苏家的宇哥儿年纪小，但整条街没有一个人敢说苏鑫宇是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黄口小儿。端看之前摆摊时生意的火爆就知道了，这宇哥儿可是个顶门立户的小汉子呢。
苏心雨的话让赵喜很动心。他本来就是做生意的买卖人，心思自然活泛。这几个月来，虽然天儿越来越暖，可人心却一直没个定下来的样子。朝廷大事他不懂。但现在菜价涨了，这对他而言就是很不利的。即便是他一直都是赚中间的差价，可赚回来的银子确实比之前少了几成。如果能跟宇哥儿谈下这个买卖。那对他们家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最后赵喜表示他同意跟苏家合作。他甚至还可以帮忙联系油作坊和农户，帮忙收都饼子和豆子。但是他也有要求。那就是他家婆娘的手艺不外传。
苏心雨很明白赵喜的要求。在这个时代，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结果就是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秘方视如命根子。毕竟这是吃饭的家伙事儿，谁能愿意呢。她又不是不会下酱，如果真要是想要技术，她大可以自己试着来。赵家不过就真的是想找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而已。因此对于赵喜的提议，苏心雨欣然接受。而且她还告诉赵喜。他们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合作。那就是赵家提供他酱，她直接拿银子来收。赵家做多少她就收多少。之后她再怎么加工出售赚多少银子也就自然跟赵家没有了关系。
赵喜也很满意这样的合作方式。毕竟他婆娘的手艺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密。而且只要这个买卖不黄，自己一家包括儿子和儿媳妇都能有一个固定的活计了。到时候自己再每天跑一趟收菜送菜，谁还能嫌钱多是咋的。
这件事苏心雨也跟苏文兰说了。苏文兰向来是女儿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但是这次她还是忍不住询问。“心雨，这酱家家都有，你拿来做了卖不掉怎么办？”
苏心雨笑道：“娘。我不是就这么卖酱。我要在酱里放东西。比如鱼虾蟹各种肉包括菌类甚至是个各种香料和坚果。这样酱就会千变万化。一小坛放在家里能顿顿吃，吃上月余。几十文他们也是乐意的。昂贵一些的那种可以卖几两银子一坛，有钱人必然也不会在意。而且咱们这酱料还可以再加工。炒菜的时候放点儿，和饺子馅儿的时候放点儿，炖汤的时候放点儿，不一定非要干吃。这东西还比较适合两军阵前的那些将士。拿个饼子里面包上这个酱料，拿着就吃了，不用开火不用热。也是很方便的。所以我打算做好了之后先让张伯伯拿去给凌哥他们送去。如果他们觉得好，咱们先做的就是军需物资。银子可能没有我预期那么高，但也不会赔钱就对了。而且我还打算跟凌哥说，让他的杂货行和云来坊试着销售。反正他也会有赚。大家都是朋友，互惠互利吗。我没打算跟他客气。”
“……”苏文兰被女儿说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这……真的合适吗？文公子本来就帮咱们颇多。而且跟官家合作……会不会不太妥？”
苏心雨摆手：“娘。您别这么拘谨。真没事儿。凌哥跟一般的男子不一样。她相信我可以大生意做大老板，他说过会帮着我一起实现梦想。我相信他。而且我也是要跟他合作，不是让他赔钱，是让他赚钱啊。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呢。我这就可是送财童子了。他还要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