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苏心雨一定要给田家留下五十两。她也说得很清楚，这五十两是多出来的，是田立勇的辛苦钱，也是弥补田家暂时没办法继续买羊油饼的损失。
但这个理由却不能被田家人所接受。秘方是苏心雨的，卖掉方子得的银子自然都是苏心雨的。虽然五十两对他们家来也不是小数目，但他们还不能为了钱就罔顾事实。
刘氏其实是觉得，这银子都是自家心雨的。但苏心雨的话她也觉得有些道理。田家这些人挨打受惊的。再有田立勇忙前忙后，何况还是有田立勇师父的帮忙，这银子要分也是应当的。“你们就别推辞了。心雨这么说就这么办了。你们要是推辞，那日后我们有什么事情还怎么好意思过来找你们一起啊。”
苏心雨用力点头：“对的。就是七奶奶说的这样。”
可田家两兄弟和两个儿媳妇都还是觉得不能拿。最后还是田郎中点了头。：“行啦。这银子既然是立勇帮忙跑回来的，那就给立勇留着娶媳妇得了。这也是他妹妹帮衬他这个哥哥。咱们这些当老人的就别掺合了。”
这下田立勇更懵了。“爷爷。这哪儿行啊。”
田郎中不耐烦了。“你要是能说服丫头你就说。不行你就拿着。反正银子归你了，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我被你们弄得头疼，回去歇一会儿。”说完老爷子就真回他的屋子了。
留下来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刘氏笑了出来。“那这就是你们家的事情了。我们先回去了啊。”于是刘氏拉着苏氏带着苏心雨就离开了。
等到真的就剩下他们这一家子，田立勇汗都下来了。“我……这银子……”是真不能拿啊！
平氏倒也是个明白的，见公公都这样认了，她想想也明白了。“行了。咱们就别咋矫情了。银子既然丫头给了，咱们就收下。立勇，你拿到镇上给破开，咱家和你二叔一家十两，余下的给你爷爷留着。主要是留着什么时候帮衬着心雨那娘儿俩。”
宋氏却还是觉得不妥：“嫂子，这事儿传出去，咱们家就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平氏叹了口气：“这事儿怎么能说出去？那还不是要了文兰和丫头的命？方才爹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心雨是真心为了咱们好，不然这些事情哪儿能轮得到咱家？那孩子知恩图报，也是真把咱们当一家人看待。你们想想就周大郎那一家三口，还有周三郎那个样子，将来像是能对丫头和文兰好的吗？将来有了事情，咱们是要给他们娘儿俩做主的。虽说咱们帮衬她们是应当应分的，不是图这些银钱。但咱们也得让丫头和文兰心里有个安慰不是。总不能让她们娘儿俩觉得是一直亏欠咱们的。这啊，都的互相考虑考虑。”
听平氏这么一说，田家这几口人也就了然了。甭管苏心雨是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觉得是就行了。
其实苏心雨要捞的银子可远不止这么一点儿。他留在四海杂货行的那八斤孜然就以高价卖给了百味香。徐四海不得不佩服这小丫头的头脑，因此也没少了在田立勇耳边夸他这个干妹妹，简直就是女中魁首。
这些事情自然也传到了上官麟的耳中。听肖童回来跟自己禀报这件事的后续。上官麟忍不住笑了。“那丫头果然是与众不同。我原以为她听到咱们可能帮忙，能想要守住那个摊子呢。现在看倒是我狭隘了。”
肖童也被周家丫头的选择给弄得哭笑不得：“周姑娘的心思似乎一直都与众不同。尤其是她最后卖掉那些西域茴香，连徐四海都没想到。”
“既然事情圆满解决，那就好。王滨那边有没有消息？”
说到正经似乎，肖童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邒卫营那边是没消息，但是奴才方才到县城的时候，听到一个风声，说是江东大旱，皇上派了娄启明去江东赈灾，结果半路遭遇劫匪，十万担粮草和二十万两赈灾银都被抢走了。”
上官麟听后本能的一拍桌子：“一派胡言！这么大一笔物资和银钱，少说也要三千官兵随从，另外势必要有皇家邒卫军随性监督保护。哪里来的那么多劫匪能全部抢走？”
肖童也面色凝重：“这摆明了就是娄启明监守自盗，演了一出戏打算私吞这些赈灾物资。而且奴才担心……”
“担心他把这件事栽赃到四哥和我身上？”肖童能想到的事，上官麟自然不会想不到。
肖童叹了口气：“虽然晦气，可奴才正是担心这一点。您也知道，自从三皇子那丑事被曝光之后，娄氏那边的动作就多了起来。皇上虽然仍旧宠信他们，却也颇有微辞。朝堂上都呵斥过娄相数次，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最近皇上的身体又不是很康健……”
想到娄氏逼宫的可能性，上官麟立刻站了起来。“你立刻打点行囊，咱们即刻启程到海安。”
肖童领命：“那这边的部署……”
上官麟微微好走了下眉头：“你留下来吧，别人我也不放心。”
肖童虽然想跟在上官麟身边，但到底也是个知道轻重的：“您放心，奴才一定不负所托！”
江东大劫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国各地。就是小小的两界村也是人尽皆知了。
农耕结束之后就已经进入了冬季，这也是农家里一年最清闲的时间。刘氏这边，又聚了不少婆娘在一起说闲话。苏心雨此时也在其中。她到不是嗜好这个，而是听这些她能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听张氏说起江东的赈灾物资被抢劫，苏心雨就一万个不相信。那官军得废物成啥样？再说了。不说那十万辆赈灾款，就说十万担粮草，那得堆得跟山一样吧？多少贼能把那么多东西快速搬走？上辈子看小说听评书的时候听到这样桥段她就一万个不信，现在也必然是不信的。这要不是赈灾的官员监守自盗中饱私囊，那就太让人无法相信了。
不过这件事中就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听听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还没等到年根儿呢，朝廷突然发下征兵令，说是江东有巨匪造反，要征召兵力出兵镇压。
一时之间村子里每一户都人人自危。大燕的征兵向来都是二征一，三征二。但每户最多就征两个人。家里有十五往上五十往下的男子，都是在征兵之列的。除非有功名在深的人家才能免一丁入伍，其他的只能用银钱来扺。
像是田家，一家四个成年男人，因为田郎中已过五十，所以要征两个人。田立勇得到了师父的示意，直接进了军营。田家又出了十两银子顶了一个人的兵役。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到了周田家，因为周家有一个举人，出去周三郎自己，还可以免去一个人的兵役，但周田今年还才四十九，别看平日里瞧着是个老头儿了，但岁数上的确不到。加上周石头已经满了十五。这一家去了兵役还要再出一个人。到底出谁就成了大问题。
这要是旁人家，直接就把人给拉走了。也就是看在周三郎是本县唯一的举人，衙役给了三分薄面。让他们三天之内一定要想要了。要么给钱，要么出人。拖是没用的。
出人肯定是不行。周田是一家之主，又是举人的父亲，这要是他出去，周大郎和周石头就得被人戳断脊梁骨。可去了周大郎也不行。全家上下的主劳力就是他，如果他去当了兵，别说可能回不来，就是能回来，少说也得两三年，那这两三年田地里的活周田自己就搞不定。他可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能指望得上那个不着调的大孙子。其实周石头去是最合适的，年轻力壮，也算是半大孩子，但王氏就觉得让儿子去当兵就是要了她的命，拿着刀逼到自己脖子上要死要活。就是周石头也是那吃不了苦的。他去了就等于是自寻死路。
不出人那就只能出银子。这一年，周大郎他们手里也攒了二两多。那都是等着给周石头成亲用的。周田手里倒是有五两。除了卖掉田里的粮食之外，大头都是苏氏卖绣品赚了给他们留着送到京城给周三郎用的。就算他们都拿出来，凑足了家里的所有银钱也才不不到八两，离十两是不太多了，可他们也清楚，他们已经欠下五十两银子的外债还没还呢，这要是再去借钱可怎么张开嘴。更何况现在村子里都在想办法，谁家都是等着用钱的。这也就是刘氏不需要出兵役，田家不缺银子，否则人家要帐就能把他们给逼死。
听到周田决定他去服兵役，苏心雨皱了眉头。他是不心疼这个便宜爷爷，但这就好说不好听了。周田去服兵役可不仅仅是周大郎被人戳脊梁骨。他们娘儿俩包括丫头那渣爹也都的不了好。人们肯定会说他们这一家三口都是享福的，有事儿都是兄嫂和亲爹顶上。这可跟他要的好名声差距太大了。
于是她拉过刘氏的手：“七奶奶，丫头的私房钱，借爷爷五两。但得有字据。写您的名字。”
苏心雨有私房钱是她们都知道的，也是她和苏氏默许的。毕竟赚钱的点子都是丫头出的，没道理不给丫头。可一口气拿出五两给那个无底洞，刘氏是真没想到。“丫头。你爷爷可不一定能还得出来。”
苏心雨摇头：“没指望能还上。可有字据在，将来他们要是对我和娘不好，您总能救我们一救。”
刘氏听后叹了口气：“你呀。也难为你能想得那么久远。行。反正咱们娘儿们也不差钱儿，借了也就借了。让他们有一个亏欠也是好的。这一年来的啊，看你那爷爷奶奶到还算有点儿人心。就是你那伯娘还有堂哥……唉，不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