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上午启程之时,永宁王府的嫡次子代表永宁王出面送行。对于这个面向憨厚,但眼角眉梢都带着算计的堂兄上官涌,上官麟也表现得亲切了许多。
“堂兄心中要有所准备才好。世子的为人……唉。小弟实不该说这些,可若是皇叔执意将王位传给世子,以世子对杜家的依赖,永宁王府怕是危矣。”
生在王侯之家,又能有几个人真的不贪不想?何况上官麟是嫡次子,却被大哥压得跟其他庶子没有不同。母亲偏心并不疼惜自己,父亲更是一味的因为杜家的关系对大哥诸多优容。偏偏自己这个嫡子还要在面做足兄友弟恭的脸面,他又如何能不气闷。
这次的事要说上官涌心中不激动那是假的。只要世子倒台,他就是唯一的继位人选。其实即便不是父王的主意,只要皇帝那边觉得上官潜不行,那么自己也是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因此他想要巴结好上官麟,也有这一层意思。不然这个送行的活计,他是铁定不会接的。
现在听上官麟这么说,上官涌自然心头一动:“唉。家兄行事的确……其实也是多被岳家左右的缘故。那杜家人仗着钱财对家兄诸多要挟。也的确是让人看着不舒服。”
上官麟点头:“是啊。我也听说了。可到底杜家为臣,咱们上官家哪里能容得了别人如此对待?不过见世子实在是爱妻心切,也是习以为常。反倒不如堂兄你心明眼亮。这次回去。小弟一定跟皇兄多多为堂兄多没言几句。不为旁的,总要为咱们上官家的脸面和子孙延续做考虑。”
上官涌心中激动,表面却表现得有些为难:“这……合适吗?”
上官麟笑道:“有何不可?你亦是皇叔嫡子,身份尊贵并不差什么。更何况你没有一个如此多事的岳家。但我想杜家一日不倒,世子的地位就在皇叔心中不可替代。所以这事儿,还得有堂兄你自己想个法子。我同肖知府和佟总兵关系不错,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堂兄找他们便是。只有一样,堂兄得答应小弟。”
上官涌问:“王爷请讲。只要是我能办的,没有不答应到的道理。”
上官麟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奈之举。实在是皇兄也很担心地方上的几位王爷会有不臣之心,所以这次也有让小王暗中查探诸家王府可有大错。这次的事之所以我要让皇叔和世子一同监斩,就是担心皇叔的王位有危险。可我知道皇叔和世子一定不会听我的解释。我既担了罪名,便不怕被人记恨。可永宁王是世袭罔替,就这么毁在杜家手里小弟也有些不忍。若是我能劝得皇兄改世子之位,堂兄得答应小弟。不要再出这种横行乡邻的事情了。说出去总归是咱们上官家皇族的脸面。皇兄为人你怕是不清楚,因为早年前被娄氏一族迫害,也蹭逃到乡野孩子间被百姓所救。所以对平民百姓十分重视,堂兄谨记这一点便好。”
上官涌点头:“臣明白了。多谢王爷明言。不过我想这些话,说给父王和兄长,他们也是听不下去的。”
上官麟拍了拍上官涌的肩膀:“所以这永宁王府能不能存在,就得看堂兄的了。小弟只能言尽于此。”
这些户苏心雨在车里都听了个清楚。因此上了马车,队伍启程之后,她偷偷问上官麟。“皇上真的被百姓救过?”
上官麟回道:“虽然跟上官涌说的九成都是假的,但是这件事却是真的。不过我并没有亲身经历,只是后来听说。那年三皇兄要去狩猎,父皇和娄后也觉得有趣就要一起。父皇那个人最喜欢的便是吃喝玩乐,狩猎自然也属其中。所以一路上他倒似乎兴致颇丰。只是当时三皇兄和皇兄都只有十四五岁。据说是出现一匹银狼被他们两个同时看到了,追赶之时三皇兄被埋伏暗算,最终不但没有猎到银狼,反而身上中了两箭。但是的确是被一名偷偷进山的猎户所救。大概在那猎户家住了时日才被人找到,然后接回了宫。”
苏心雨紧皱眉头:“那先皇就没有调查这件事?”
上官麟苦笑:“调查什么?三皇兄一早就跟父皇坦言,说是他看到了一匹银狼,打算给父皇做礼物。可是射箭之时皇兄突然出现也要猎杀银狼,可他和他的侍卫当时箭已离弦,所以才射中了皇兄。而且当时他们就派人去找了。实在是没找到皇兄,最后才返回来禀报父皇的。”
苏心雨咋舌:“他们那明明是担心人没死,想要找到之后赶尽杀绝吧。”
上官麟叹了口气:“是啊。你能明白。很多人能明白,可是当时父皇却并不想明白。”
“皇上小时候也很辛苦啊。”
“皇家子女,又有多少是可以洒脱活着的。更有许多人,只要能平安就好。你看上官涌,摆明了就不是一个安生的人。他若是真的为了永宁王和他嫡兄好,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可见权势钱财,没有一人不爱。”
苏心雨挑了下眉梢:“你也爱么?”
上官麟点头:“我自然也爱。可我的钱财是自己赚的。就算是全是也是自己努力而来。我爱,却懂得取之有道。”
苏心雨笑了:“嗯。所以这样的你我喜欢。”
上官麟会问:“那你呢?喜欢这些吗?”
苏心雨坦言:“我也喜欢。有了权势,我可以保护住自己的家人朋友,然后更有自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也喜欢钱财,有了钱财才能有更好的生活,也可以做更多想做的事。所以爱钱爱财没有错,也不丢人耻辱,只要知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就好。”其实自己的权势和钱财,之前何尝不是仰赖上官麟所得。但是她后来经营同李家的关系,却也是自己的手段。她不会吝啬去接近权贵做些讨好,于她而言,那是让自己生活得更好的一部分。
从望江城开始一路相西南而去。一直到文福县之前,他们仍旧是靠近江边在走。而在文福县之后,他们就要一路直接奔南,两百里之外,就是花旬县。
到了花旬县,就已经等于到了望江郡的南部边缘,而且再往南走,丛山峻岭颇多,因为此地地势向来险要,所以也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花旬县外,也有兵营镇守。
上官麟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拿到了关于此地贼匪分布的资料。但是这些资料他可没有打算给当地的官府。他不相信这些人不知道,也不相信这些人查不到。他们仅用了不足七日的时间就摸清楚的消息,十年的时间当地就让这些贼匪日益壮大?这显然是官匪勾结,就是为了鱼肉当地的百姓罢了。
这一次他们明面上是带了十五万赈灾银和二十万担赈灾粮。军兵明面上有一千多人,暗地里,由上官麟的暗卫做带领,也有五百多人在暗地里保护。所以他们走这些山林之地还是有些底的。但是上官麟却觉得,他很希望有贼人来挑衅,这样他才有足够的理由来发威。这些与贼同流合污的官员不作为,那么他来让此地天翻地覆也没什么不好。就像望江城中的永宁王府,他只需要借上官涌之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拿到杜家的罪证,从而除掉这些朝中的败类渣滓。
进入花旬县。上官麟是没打算进入县城的。以来他们人太多。花旬县本身就比富余,他们没必要叨扰老百姓。可是距离城门还有十里的地方,就见一队人马已经在等候了。
“下官花旬县县令赵辅迎接凌王千岁!”为首的官员率先跪地,随后后面跟着跪了一群人。
看着这个长长的队伍,上官麟眉头紧皱:“赵大人,你这是何意?本王见后面那些都是普通百姓吧?此时正是农耕之时,你让他们出城这么远又跪倒一片,是为何事?”
赵辅听上官麟这么说,就是一激灵。之前他之知道向来上位者都喜欢下面的人奉承臣服。这么多年他奉行这个原则并没有出过差错。怎么到了这位王爷这里,就听到这明显斥责的腔调了呢?“下官,下官是携百姓出城迎接王爷到来的。”
上官胸中有一股恶气,越看那些形容憔悴的百姓他就月是愤怒。“赵大人,本王可曾有快马告知你人马要进城歇息?又可有人让你带着百姓来城外跪拜迎接?本王看,这是赵大人要陷本王于不忠不义之地啊。来人!把花旬县县令赵辅的乌纱打掉,押入大牢!”
赵辅没想到自己就带老百姓出城迎接,就换来乌纱不保还要打入大牢。这可把他吓坏了。“王爷!王爷饶命!下官胡乱揣测王爷心思,实在不该。可念在下官多年为官,没功劳也有苦劳,就绕过下官一次吧!”
上官麟冷笑:“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今年已经在花旬县连任三次,当年你来花旬时年刚十九,如今也已而立。只是赵辅,你觉得本王是要给你一个无才无能的评价好,还是该说你自私自利中饱私囊的评价好?”
如果说之前的事,赵辅还心有侥幸。觉得上官麟是想发发威风,给自己个下马威之类的。或者仅仅是看自己不顺眼。可后面这些话却让他知道,这位凌王虽然人还没到他们花旬县,可对他们这里的事已经了如指掌了。“王爷!下官冤枉!请给下官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