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多时，一个少年抱着一个满头是血的女子冲进了院子。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来，这定是赵山和他娘。
赵山把她娘放在地上，然后跪在哪里直磕头：“求大人救救我娘！求大人救救我娘！”
那几名军医到底是医者父母心，看到这惨状赶紧上前诊脉。可是已经没有了脉象，他们实在是回天乏术。只能告诉赵山，节哀顺变。
赵山一时之间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却一直想着那会儿训斥自己和父亲的小小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个少年可以救娘的命。“小大人，小大人求您救命！”
苏心雨腿仍旧是软的，穿上鞋的时候，被烫伤地方的疼痛感才让她恢复了一点儿精气神。忍着疼走到院子里。看到地上的女子，她眉头紧锁。过去试探了一下脉搏。虽然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心里哆嗦乐一下，但是话他得实说。“你娘已经去世了。你求谁也无用。准备后事吧。”
那赵山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冲过来抓住苏心雨的肩膀。他距离得太近，根本也没有给屠伏反应的机会。“你还我娘的命！还我娘的命！”
苏心雨被摇晃得头晕，抓得肩膀疼。但这也只有一瞬。下一刻屠伏就将赵山甩了出去，而后就有军兵把这小子给钳制住，一点儿都没有给他再闹腾的机会。
可是这个赵山似乎是疯了，完全不顾被屠伏甩出去摔到地上的疼痛，也不在乎两肩头被人按压着。仍旧大声喊着让人还他娘的命。
苏心雨缓了一下，头晕才好一些。这次她是彻底的从两条人命的震惊和绝望中回过神来。看到赵山，她气当时就顶了上来。于是她也顾不得脚疼，走到赵山面前，抬起手反正就是一顿嘴巴。别看她年纪不大，身材也矮小，但架不住这是颠大勺的主儿，胳膊和手尤其有力气，扇嘴巴那可是很疼的。至少这十几个嘴巴下来，赵山的两个脸蛋子肿了起来。
但苏心雨仍旧不解气：“你让谁还你娘的命？就是你和你那个老子逼死你了你妹妹，又逼死了你娘！你还有何脸面在这里哭天抢地让别人还你娘性命？你就是那罪魁祸首！逼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和亲娘，你简直畜生不如！”
赵山嘴巴子被扇肿了，说话自然不利落，但是即便这样，他嘴里喷着血沫子，还在哪里大喊：“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害了我娘！害我我妹！你们不来，我娘不会死！”
苏心雨冷笑，给屠伏一个眼神，屠伏立刻上去按住赵山的哑穴，让他开不了口。随后苏心雨扭脸看向一旁惊慌的村长：“村长，是否你们也有同样的心思？觉得使我们来得多余，不该来救你们村子的病人？”
村长当然不会这么觉得，他浑身哆嗦着跪倒在地：“小大人明鉴，草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是赵山和他那该死的老子不是个东西！我们小河村其他人却是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紧跟着也有不少村民都跟着跪了下来，大家齐声咒骂着赵二和赵山父子没有人性。可即便如此，苏心雨也是心寒得厉害。“我从没想过，会有人如此愚昧无知。屠伏，我们走。张先生，麻烦您在这里多留两日。按照咱们的药方就好，其余的您不用管。若是有人无端生事，您可以即刻带人离开。救人是咱们的本分，但人家如果不愿意让咱们救，咱们也没有必要‘强人所难’。”
离开小河村，苏心雨的鞋面上已经渗出血红色了。屠伏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极强，何况他们开点着风灯。原本这一夜他们是不必赶路的。可是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屠伏也知道，主人是绝对在这里留不了的。这样的事，谁又能不生气。
回到营地，上官麟早就得到了禀报，于是他远远的就迎了出来。看到苏心雨这样，心疼得不得了。也没让她下地，而是直接从马背上把人接了下来，而后就直接背在了背上。回到他的帐外，他吩咐肖童：“你们看好外面。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
屠伏面带难色：“王爷，主人脚上还没上药。”
上官麟点头：“我知道。药和清水我帐中有。你们不要多事。”
屠伏听后立刻退到一旁。身为曾经的暗卫，要隐藏自己的身形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回到营帐之中，上官麟把苏心雨放到榻上，接着珠光看着苏心雨的鞋，眉头紧锁。“日后这样的事，还是要跟着你才行。”
苏心雨心里委屈、难过、无助，甚至还有面对死亡时无能为力的绝望。之前他在外人面前一直听着，可是当上官麟去帮她脱下鞋子，接着疼痛的劲儿，她的眼泪掉下来了。
上官麟第一次见苏心雨哭得这般伤心，一时间也顾不上去处理伤口，赶紧将人搂在怀里。“没事儿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有时候便是这样，没有人哄着宠着的时候，无论是身心都是坚强的，眼泪似乎是永远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存在。可是当有人可以包容可以呵护的时候，眼泪就是怎么都止不住的。苏心雨真的很难过。比起上一次在空间里的痛苦，这一次她可以将这份难过坦然的交给上官麟。“我救不了她们，她们死的那么不值得。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死。明明她们不该死的！”
上官麟被苏心雨哭的心酸不已，拍抚着恋人的后背，眼圈也有些发红。曾几何时，他一直认为自己不会流泪也不会有心软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以前错了。“是的。她们不该死，是害死她们的人该死。我这就下令，让人捉拿那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让他们偿命！”
苏心雨摇头：“不。他们要活着，还要在小河村里好好的活着。有时候活着比死了会更痛苦。”赵二她不清楚，但是赵山再让她痛恨，那个人也已经因为娘的死精神崩溃了。而这样的人会怪自己，怪所有人，当然也会怪赵二。到时候父不父子不子，附近村邻又都知道他们父子逼死妻女妹妹的事，这两个人的日子，将来一定很“好过”。
苏心雨哭了大半天，累得不行了才在上官麟的怀里睡着了。临睡之前，苏心雨弄了一盆灵泉出来，任上管理能帮忙她处理伤口。其实脱掉鞋袜的时候是真疼。不过先淋了灵泉之后，等到灵泉触碰到伤口，疼痛感也就降到了最低。再用灵泉仔细的清洗擦拭之后，没用半个时辰，创面就结痂了。但看在上官麟眼里，仍旧是心疼不已。
这一宿，注定有很多人睡不着。上官麟询问了屠夫这一日的具体情形，对苏心雨说的让赵家父子“活着”他没有疑义。但是怎么活着，却是他上官麟说了算的事情了。敢去欺负他的未来王妃，这是吃了熊心豹胆了！
屠伏连夜领命又返回了小河村，等到第二天人们醒来，才发现赵家父子浑身上下皮肤都起了脓疮。比起其他得了癔症的人，看着更加怕人。不过留在那里的张郎中和村子里的土郎中都没能从两个人的脉象上看出什么。直说两个人身体健康没有毛病。于是没到中午，就传出了赵家父子是被兰子的冤魂报复。
至于被“冤魂缠身”的人之后是生是死这都不是苏心雨和上官麟关心的事。再一日之后，大河村小河村的疫情稳定，药到病除的让大部分人的水泡脓包都已经干瘪结痂，没有发出来水泡脓包的地方红点已经消失不见了。这让所有人多长出了一口气。救了命等于救了这两个村子，朝廷的钦差，皇恩浩荡，没有人不去感激。
城外那些灾民也得到了基础的安置。但是赈灾粮不能在这里就拿出许多。留下合适的银钱之后，苏心雨留下了基础药方两张给了当地的官府。并告诉所有本城的郎中，一定要按照她的方法来治疗，外敷内服不可少。另外那内服的药可以每隔五日熬一次给所有人喝一碗。喝够七次之后，就已经有了预防的功效，之后若是没有病症，就不用服药了。
当然上官麟也告诉这些人。不要想着贪图那些药材和钱财，一人不服药，便可能传染一家，一家有病则是一城有病。这是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死安危。若是让他知道谁敢在这上面动手脚，他会让此人尝尝什么叫凌迟之刑！
对于上官麟的严厉，当地官员也好富户也罢，包括那些郎中和药铺的老板都不敢有任何违背。毕竟这位煞神之前一夜之间斩杀九山八寨几百山贼路匪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那些山贼横行十年，他们这一条路上的地方哪里能不知道。本地被劫杀过的富户商队也是有的。那么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他都能让这位王爷给填了尸坑，他们这些人哪里还敢惹。自然是凌王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听了。
看着本地官吏唯唯诺诺的样子，苏心雨却长出了一口气：“他们这样，估计也是不敢阳奉阴违了。”
上官麟笑道：“他们自然不敢。不然我让人快马加鞭把咱们之前的丰功伟绩传到各处，岂不是白费。”
苏心雨这才知道，这消息为何跑得这么快，原来是上官麟的手笔。“你可真是……有想法。”当然这个想法，用得实在恰当。她太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