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上官麟和苏心雨到了阴市之后，用了三天的事件来调查这个地方哪里卖什么哪里收什么。原本上官麟以为，在这么一个三不管的地带，没有律法没有真正的统治者，各种赃物和禁品应该十分泛滥，可实际上却全不是这个样子。
买卖刀枪的地方只有两处，也是他们来收，但因为各国能运过来的金属有限，所以价格十分昂贵。好的兵器可比珠宝玉石更贵重。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甚至可以换千两黄金。
再比如盐和茶叶，茶在这里的价格远没有在大燕国土内尊贵。一来山上多野茶，游牧民族买回去也不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是因为吃食的关系，解腻去腥的。黑茶明显要比绿茶更吃香，所以买卖的人比较多，但价格不算昂贵。盐倒是个金贵物，不管到哪里都需要。但盐也有三六九等，盐石因为内陆易得，所以价格最便宜，盐砣经过加工提纯，价格要贵得多。不过最贵的是这里人得不到的海盐。跟裘戎还有演过国土有大海相邻不同，魏国、夷狄和其他那些游牧部落只见过湖泊没见过海洋，而夷狄的巫教和游牧民族的一些医者都认为，海盐带有神奇的力量，可以治疗一些疾病驱除邪祟，所以海盐在阴市的价格是最高的。也是裘戎和大燕人拿来出售的最多的东西。但这种多每一次数量也是极少，毕竟盐是官家所有物。
寻找了三天，他们连各种草药毛皮珠宝都寻到了买主和买主。就愣是没有打听出烟土去什么地方买。
跟烟叶很好销售不同，上官麟他们不管怎么隐晦的询问想买烟土，都被人给岔了过去。就连来买他烟叶的商人，也有些含糊其辞。但好歹算是给了他一个线索，那就是在阴市，烟土也是不能明面上出现的东西。那东西害死过不少人，在每一个国家都是被禁制的，甚至在游牧部落，私藏烟土是要被抓起来鞭刑，而后再分掉牲畜已做处罚的。
得知在这里烟土都见不得光。上官麟有些挠头了。苏心雨还是把太爷爷给的那封信拿了出来。“还是去找财八吧。有可利用之人不用，那不是傻么。咱们就是为了摸清楚钱之生和杜家人的所作所为，速度是最关键的。”
上官麟点了头：“其实我也不是为了坚持什么。而是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好越好。咱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财八到底可不可靠。是，太爷爷救过他的命，但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他一定就懂得报恩呢？”
苏心雨叹了口气：“只能搏一搏了。实在不行……”说着，她用手在脖颈间做了一个姿势。
上官麟抓住苏心雨的手。“我明白的。这些你不要沾染。我来就好。”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苏心雨时的情形。小姑娘从马车上摔下来之后不哭不闹，还知道安慰母亲，在面对五两银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要如何取舍，可是那时候的心雨，看到尸体也会害怕。可是现在……到底是自己让她沾染了这些生死杀戮啊。
苏心雨用另一只手覆住上官麟的手背：“你不觉得我心狠就好。”
上官麟笑了：“谁人的心还能有皇家之人更狠。更何况，能躲到这里来的，又能有什么好人。”
财八很好找，只是问了店小二就知道了他的所在。
原来这财八在阴市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家伙手下有不少买卖，手下有打手四十多人，可以说在这阴市也算得上一霸。此人曾经是一个游牧民族的酋长，不过后母跟他的亲弟弟搞在一起，并且联手要杀他们夫妻二人夺权。阴市的人只听说是有他天神降临将他们夫妻救了下来。但听到这里上官麟和苏心雨就明白了，那所谓“天神”，就是苏缘。
“八爷原本的名字叫巴，不过到了阴市所有人都会改名字，八夫人有一手好赌术，夫妻二人逃到这里之后，愣是靠着八爷的胆量手段是和八夫人的手艺赢到了如今。可是咱们阴市的风云人物呢。而且八爷性格豪爽，做事公正。有什么事情实在是解决不了了，大家伙儿也愿意去找八爷。”
说到这里，小二叹了口气：“来咱们三不管的人，不是真正的大奸大恶，就是在家乡被恶人逼得活不下去的可怜人。八爷自己就是被后娘和亲弟弟逼得走投无路才到了这里，所以像似乎我们这些下等人求到他门上，能帮忙的他多是会帮忙的。就是您二位这样的，一看就是有权有势来赚银子的。怕是八爷不太愿意见的。”
两个人一听，这财八还真是个不平凡的人物。而且看意思，这还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上官麟想起昨晚自己说的，来到这儿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感觉有些失言了。
不过苏心雨可没有想到那些。“其实家父当年受过八爷的恩惠，在临终之际吩咐我一定要来阴市感激八爷，所以我们才打听一下八爷在哪儿。我们只是为了谢恩，不是为了求八爷什么。”
一听这个，小二笑了。“小公子您真是有心人了。这么多年受过八爷恩惠的人可是不少。不过能离开的人，多半都不会愿意回到阴市，我估计回来感谢的人，您绝对是头一份儿了。八爷和八夫人应该会很高兴的。”
事实证明，财八看到苏缘的亲笔信，的确十分高兴。他们两口子亲自从府里接出来。看到苏心雨，就猜到这是苏缘的后人了。“您就是苏公子吧？快里面请！”
外面不适合寒暄，苏心雨和上官麟带着屠伏三个人进去之后，财八夫妻还想让苏心雨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这可把苏心雨吓了一跳。“这可使不得。先别说二位是长辈，就说我不过是个客人，哪里能占主人的位置。二位太客气了。万不可如此。”
财八这高高大大的汉子，这会儿眼圈是红的。“苏老将军对我们家人大恩大德，没有苏家就没有我们全家这五口人的性命。虽然老将军当年没有收我做他的随从，但我们夫妻从心底里认为我们这命是苏家人给的，我们就是苏家的奴仆。这是我们玛萨族人的规矩，命是谁救的，就归谁。”
苏心雨笑了。“可我又不是我太爷爷。您二位还是赶紧坐下来吧。我这次来也是因为有事情。所以还需要二位能帮一帮忙。若是您二位一直这样纠结着怎么坐。我可是连说都不敢再说了。”
苏心雨的声音让八夫人有些诧异。也是她向来是个直爽人，当是就问：“您是个姑娘吧？”
苏心雨一愣。不过对财八夫妻这样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必须要隐瞒的必要。“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八夫人笑了：“女人的感觉很准的。我还能感觉得到，你和这位公子是夫妻。”
这下苏心雨脸红了，连上官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赶紧道：“八夫人，我们的确有父母之命，但确实还没完婚。而且苏家的女儿都是当将帅之才来培养的，有些事，她也要跟男儿一样分担。所以这次才是我们一起过来的。”
这话财八相信：“对。苏家的姑娘都厉害得很。当是救我们夫妻的时候，就有一位苏家的女将军，那可是真不得了。这位苏公……苏小姐的模样跟当年那位女将军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才能一眼看认出来。”
八夫人心中佩服：“果然是苏家的女儿，真有大将之风。我们玛萨族的女人也是这样，男人可以的，我们女人一样可以。”
苏心雨最喜欢听这句话，因此点头复议：“就是的。我们女人可是比男人要伟大多了。没有女人，天下人就都不存在了。”
八夫人听后哈哈大笑：“正是正是。老八，你听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好女子，你看你给咱大孙子挑选的那几家都是什么样的姑娘，唯唯诺诺的女子才不是我们玛萨族看得上的。可惜苏小姐有了未婚夫，而且十分般配。不然我都舍不得让你离开了。”
苏心雨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是槽点满满。不过说白了，他们现在也算是在矮檐下，有求于人，其他的他也就没办法计较了。“八夫人您过誉了。”
上官麟可不喜欢这个话题。他见这两口子都是直爽人，因此也就直来直去了。“八爷，八夫人，我们这次来，最重要的不是卖我们带来的东西。而是为了给朝廷查一件大事。我们发现有一个官员私藏烟土，而且并不在国内贩卖，极有可能运来了阴市。您二位大概也清楚，烟土在任何地方都是禁品，即便他没有卖给本朝百姓，可私藏烟土不销毁上报，就已经是死罪一条。”
听到“烟土”二字，财八两口子的表情都变了。财八尤其愤怒。“我财八最恨烟土这东西，若没有这个魔鬼，我玛萨族也不会死去那么多无辜的族人！这件事我即便不冲着苏家的救命之恩也要帮！你们说，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私藏烟土还运到阴市来卖？”
上官麟回道：“此人就是龙溪知府钱之生。他在城外有一个庄子，仓库中就有不少烟土。而且看情况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怕是已经经营这买卖至少有三四年的事件了。我们大燕地方官是五年一换届，钱之生却已经是连任的第二届了，他在龙溪已有六年，所以想必做此事的时间不短。”
八夫人拉住财八的胳膊，示意他平静一下情绪。而后问：“那这位公子要我们怎么帮忙？”
上官麟道：“我们不是想要查收那些烟土这般简单。我们是想要查到，那钱之生背后是从哪里弄来的烟土。是自己找人加工，还是有其他人卖与他。既然要惩治，就要连根拔起。所以我们需要二位帮忙，先把阴市里哪里能收烟土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想要来一招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