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苏心雨看到了财八的那个小孙儿。孩子才刚刚过完百日没多久，被他的母亲抱在怀里，睡得很是香甜。看出了孩子母亲的不舍，苏心雨暗地里叹了口气。在阴市里看着办表面也是繁华，巴家的宅院一看也很富贵，但是人一旦没有了安全的保障，那的确是很难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从巴家离开，两个人回到客栈，上官麟就让卫岫直接去跟杨瘸子联系。那杨瘸子先拿了五十两金锭子的定金，已经对上官麟等人的身份没有什么疑虑了。再加上卫岫可以伪装的魏国人的口音，以及他随身携带了一块魏国禁卫的腰牌，虽然杨瘸子也没见过这东西，但上面的字他还是认识的。
要做戏自然就要做足全套。那天开始，上官麟和苏心雨两个人就开始到各处去卖他们的东西。茶叶好卖，虽然在这里不是太贵重，但是其中有一盒四斤的“云顶”却是极品。
云顶据说采自高山之巅云雾之上，常年吸收日月灵气，滋养得茶树都生出了灵气。而且据说这茶是以天火炒制，需得以山泉或无根之水浸泡才可以饮用其精华。因此自古以来就是各国皇家的贡品。
即便三不管没有王法没有国这个概念。但其实在每个人心中，“国”和“家”仍旧是最根深蒂固的概念。而“皇帝”的贡品自然也就跟其他东西不一样。所以这一盒四斤“云顶”就成了现在阴市里最稀罕的东西。
因为价格太高，而且又有很多人想要得到。所以上官麟他们住的客栈在夜晚已经来了好几拨人。屠伏和另外几个暗卫伪装的伙计将那些人全部都打趴下之后，这才算是消停下来。但即便这样，每天盯着他们的人也不少。
上官麟端着茶碗，坐在正房屋，老神在在的样子让房顶上的人有些牙根子痒痒。
苏心雨端了一盘葡萄进来。“这地方小是小了点儿，但胜在要什么有什么。这白玉葡萄可是难得的珍品，贵一点儿也值得了。”
上官麟笑着从盘子里掐下一粒葡萄，然后放到自己口中。实话实说，这葡萄虽然不如福地里的美味，但胜在天生天养，本身也饱含了山川灵气，吃起来齿颊留香，只是还不到时候就被摘了下来卖钱，到底还是比彻底成熟酸了许多。“酸了。”
苏心雨笑道：“我就喜欢这个味儿。太甜了多腻啊。五哥，咱们还要在这里留多久啊？夜长梦多。”
上官麟抬起头，面露不悦：“不要多言。谨防隔墙有耳。”
苏心雨摆手：“哪儿能啊。我方才里里外外都看过了才进来的。没有人。再说了。这院子都被你的护卫给围住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我就是担心太子先下手为强，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本身就不怎么样。”
“你这话可不老实。当初你可是对他赞不绝口的。”
“那是演戏好嘛。若不是我母妃非说要跟太子保持好关系，将来我好歹也能继续做一个太平王爷，我才不会理他呢。他对我二姐动手动脚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唉。也是我没用。处处受限。但是他同我有杀母之恨，我不能不报。不过这件事不能着急。他们没有这么多烟土，咱们现在走也没有用。还不如多等等。我如今不在京中，太子不知道我到底去了哪里，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反正你说了算。我就是嫌他们太慢了。”
“别急。做大事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急躁。看看那些每日来骚扰咱们的，都是沉不住的。你见他们哪一个得到好了？”
“他们想的倒是美，还想白抢。这可是皇伯父赏给你的贡品。哪儿那么容易就被他们给弄走了。真是想瞎了心。”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这边就真的没有再来人刺探消息了。各大势力谁也没开口，但也都都对姓文的这一行人是什么来历有了谱。唯独财八是真正明白之人，可他们两口子也不会说什么，能铲掉一个制造烟土的地方，他们也是开心的。
杨瘸子这个人虽然是个小人，但小人也有小人的用途。通过杨瘸子，上官麟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两个钱之生的奴才。卫岫的回来的消息，钱之生那边说两百斤实在是吃力，但是一百斤可以在一个月内就送到阴市，只是价钱也要比平时高出三成。
杨瘸子被“割肉”，多出来的那三成他自然不想真的丢掉，于是他转身就跟上官麟说，上家说要加紧制造，但是因为人力物力增加，需要多加五成的费用。
上官麟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欣然答应了下来。“这不是问题。只要速度够快就行。一百斤……也勉强吧。能解燃眉之急。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想求杨老板。”
杨瘸子见钱眼开，这位魏国皇子简直就是个财神爷啊！现在阴市间人人都在传，他们这儿可能来了一位真龙天子。真要是巴结上了，那就可以脱离现在的命运了。而杨瘸子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最幸运的人。“文爷您说，您要小的干什么只管吩咐，用不上一个求字。为您办事可是小的的荣幸。”
上官麟笑道：“其实呢，我需要一大批粮草。不过最近我隐晦的问了一下，八叔也说他没有办法得到那么多，我想问问杨老板可有门路啊？不过丑话说到前面，这个粮草的事情价格就不能如此没有边际了。但我这是长期的买卖。每半年一次，一次两万担。你可有办法？”
这下杨瘸子咂嘴儿了。“诶呦我的爷，您这个事儿小的可帮不了。在阴市，半年也就消化这么多粮食，这还是各家都凑到一起的。您一次性要这么多，难怪八爷都搞不到了。”
“我知道阴市没有。但是你杨老板连烟土都能弄到，从其他国家买些粮草应该也不是没有门路吧？八叔这个人是够仗义，哪里都好。但他本身对我想要买烟土已经不太满意了。我觉得，还是你杨老板更靠谱一些。”
听到财神爷这么说，杨瘸子立刻露了笑脸：“看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敢跟八爷比呢。不过八爷是个正经人，那些歪门邪道他的确不行。诶，诶看我这臭嘴。是我歪门邪道，是我不会说话！”
看着杨瘸子假模假式的抽自己的嘴巴子，苏心雨真是被膈应坏了。“别弄这些用不着的。我告诉你，我五哥要这些粮草有大用。你要是给搞到了将来有你的好处。那好处可比金银主要有用多了。”
杨瘸子赶紧磕头：“是是是。小的明白！不过爷您也要容我个时间让我想想不是。而且小的也不敢在这种事上打包票，毕竟我现在是真没这个门路。但我会去问的。”
上官麟点头：“嗯。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且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自然会让手下去找你。你想你现在跟我接触多了，怕是对你也不是太好。”
杨瘸子眼珠一转：“这对小的来说只是荣幸，不是负担。不过小的的确有一件事想要跟您说。”
上官麟挑了下眉梢：“哦？那你说说看。”
杨瘸子道：“其实您那云顶茶如果想卖上好价格。不如来一次竞拍？这在阴市可是很常见的手段。只要您出东西，给个低价，到时候那些想要买的人自然要拼命增价。不过您得分给负责竞拍的一碗楼一成的收入。”
苏心雨和上官麟都知道有这么个一碗楼的存在。其实就是一个阴市的黑拍卖所。之前财八就跟他们说过。而且财八也算是一碗楼的一个老板之一。之所以他们没有那么做，就是要靠着这东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后试图让钱之生的人引出杜家。毕竟以钱之生和杜家人的脑子都极好用，夷狄那边的人他们认识，裘戎不可能跟他们联系两万担粮草的长期买卖。只有魏国局识颇乱还有可能。但效果如何还未可知。只是这也不妨碍他们解决掉烟土那条线。
现在既然已经到跟杨瘸子说了粮草的事情，他们自然要顺坡下了。这茶虽说是“云顶”，但却是福地里的产物。好东西是好东西，对他们俩而言，却是没有那么大价值的。于是苏心雨先开了口：“哦？还有这好地方。一成而已，只要可以卖得上价，这都不叫事儿。”
上官麟也笑道：“的确如此。但杨老板可否帮忙联系一下，谁能给我们提供了粮草，我们可以一斤‘云顶’作为报酬。当然粮草的银两照给。”
杨瘸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这话我一定给您散出去。”
上官麟这时候摆了下手，示意肖童端一杯茶来。“也不能白让杨老板忙活。银钱是小，这云顶的味道的确与众不同，喝完之后数日之内都神清气爽，的确像是云雾之中仙家之物。我这里有一些自用的，也让杨老板你尝尝。”
接过肖童递到自己面前的茶杯。看着里面碧绿色的茶汤，还没喝呢，这股子清香味儿就让他心旷神怡了。可他这种人，最在乎的显然也不是什么茶叶。他咂了咂嘴。“光闻着就值了。”
苏心雨冷笑：“哼！别是想着把这杯茶拿出去卖了吧？真是没见识，你只要把我五个的差事办好了，往后你用这茶洗澡都行。金银算得了什么！”
杨瘸子赶紧点头。“小爷您说得是。是小的太爱财了。”说完他喝了一口，顿时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舒适感从唇齿到喉咙再到肚腹。他也不是没有喝过茶，有钱之后，也曾经买过一些茶叶附庸风雅。但是他更喜欢酒的味道，还得带辛辣感的。但今儿他才算是品出茶的妙处来。“好喝！真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