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苏心雨从牢房出来，迎上了苏文兰担忧的目光。
苏心雨笑着走过去，将风灯交给焦老，然后拉过娘亲的手：“娘，您不用担心。女儿这也是有些本领的。”
苏文兰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只是你到底也是……罢了，只要你无事就好。”
这一夜母女二人住在一起，没有彻夜长谈，但彼此有了安慰，至少苏文兰心里踏实了许多。次日清晨起来，母女二人洗漱之后去去同大家用了早饭。而后就都奔了厨房。
让下人们出去，苏文兰这才跟苏心雨聊气昨天的事。“心雨，你会不会觉得娘昨日有些狠？”
苏心雨摇头：“不会啊。娘还是太仁慈。若是我，定会让他们更痛苦。我是个有恩必报有仇不饶的人。他们害了这么多人，又曾经动过数次杀心，我自然不会觉得娘那几句话就是狠了。那娘，您会怪我没有一丝亲情吗？”
苏文兰也摇了头：“怎会？你也就是襁褓中时见过他两面。你长这么大，真正的见面还是在公堂之上。娘不会让你愚孝，何况这样的畜生不配为人，他根本也没有资格做你的父亲。你要报仇娘从不反对。更何况那个袁氏的女儿刺伤了你，那原也是要要你命的。如此恶毒的一家人，死不足惜。”
苏心雨叹了口气：“说到周溪玲那个小丫头，其实应该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教育好了。”
苏文兰睁大眼睛：“不是说处决了？”
苏心雨摇头：“其实没有。我倒不是不忍心，而是那孩子太小了，明显是被人教唆洗脑之后的行为。所以被凌哥给关了起来。这件事都是他在处理，我是不会过问的。不过总不会让她成为祸害就是。”
苏文兰皱着眉头：“那他还有一个女儿呢？”
苏心雨冷笑：“他之前心心念念我能帮着周溪月一把，让她不用沦为奴籍，将来找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做靠山再把他捞出去。却没想到会是如今没有机会的结局。不过周溪月据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我不会出手杀她，但也不会出面救她。虽然我对着周中谨和袁佳馨说要把她如何如何，也不过是让他们死也别想安心罢了。我也不会真的把一个姑娘家推进火坑。但至于她被什么人买走，那我说了不算，也无法左右。反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苏文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毕竟你们也是亲姐妹。即便永远不会相认，真要是自己动手除了他们，于你的福泽也有碍。为了她们伤到自己倒是不值得了。”
苏心雨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娘您就放心吧。我还没有这么糊涂。说起来，鑫泽还要多久才能过来啊？”
苏文兰算计了一下：“他这次随军去剿匪，少说也要两个月的时间。如今差不多也应该回到龙溪了。而后他和你太爷爷会一起过来。”
苏心雨瞪大眼睛：“太爷爷也要过来啊？”
苏文兰笑了：“那是自然啊。你和凌王成亲，他怎么可能不亲自过来。这是你的脸面呢，也是为了让人们知道知道，咱们苏家不是没人的。他啊，就担心太后太难缠。”
“太后目前还没什么动静。而且她也无法反对我和凌哥的婚事。现在我和皇后关系极好。皇后是真心把我当妹妹一般看到。太后再如何又能怎么样呢？后宫真正的主人，母仪天下的人是皇后。所以您就放心吧。我就不信我和皇后，皇上和凌哥，我们四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太后。”
苏文兰听着就胆颤心惊：“这话往后可别说出口了。大逆不道。”
苏心雨点头：“娘您真是的。这要不是独独跟您在一块儿。我哪儿能说这些。还不就是为了让您放心嘛。”
关于周中谨和袁佳馨的判决，皇上的朱批第二天早朝之后就先给发下去了。也就是说，判决之后的第四天就要斩了两个人。这件事这几日闹闹哄哄得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而苏心雨自然不能让周中谨和袁佳馨有好过那么一分钟的时间。于是她第二天就带着娘奔了玉馔楼和香舍。
苏文兰的模样原本就极美，加上这些年女儿有本事，她也过的是大家夫人那养尊处优的日子。到了龙溪之后，是爷爷身边唯一的孙女，自然被苏老公爷宠上了天。纵然她的脾气秉性在年少时就已经养成了。但有人宠有人疼又有锦衣玉食的日子，人的模样必然会更好上三分。
苏心雨还让静箐和琴臻好好帮娘亲打扮了一番。要一身素衣素裙，但衣饰佩戴又要尽显风采。所以苏文兰在香舍一出现，就让当日到香舍里吃喝闲谈的京中贵族女子们震惊了一把。
人人都知道昭英郡主美貌少有人比。而且那股子普通女子没有的英气和硬气更让她添彩三分。可昭英郡主的母亲苏夫人却是完美的女子形象。无论是气质还是模样都可说是无懈可击。而且看谈吐也根本不像是无知村妇。只是这些女人们却不明白了。这样一个绝色佳人，那周中谨是不是瞎了眼睛？袁佳馨她们都见过，十个放一块也比不过这个夫人。看来那个男人啊，真是为了权势就什么都豁的出去。女子有貌有德，却也抵不过父亲官职有用啊。
香舍里那些女子们的说辞想法自然由有她们的角度。而在香舍里转了一圈，将苏文兰介绍给几个人品不错的夫人之后。苏心雨就都带着娘亲去了玉馔楼。
这次就不会逐一引荐了。只是虎丫笑呵呵的跟来询问的常客说，那位就是他们郡主的娘亲之后，这老百姓之间话题的传播速度可是同样飞快。差不多到了晚上，苏文兰就被官员之间百姓之家都传成了仙女一般的人物。而传言这种东西，通常是没过几个人就会被人自动添加更多的内容。所以第二天苏心雨听人回报京中人是如何议论的之后。她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文兰臊的脸都红了。“你个小妮子！拿娘这般开玩笑！”
苏心雨笑着凑过去拉着娘的胳膊：“娘，您且生气嘛。这不是都说您的好么。我也觉得我娘是天女下凡，是来历劫的，如今劫难过去了，您就又是仙人了呢。”
苏文兰哭下不得，刘氏和张氏还有宋氏平氏在边儿上都跟着起哄。苏文兰实在是惹不起她们，只能赶紧岔开了这个话题。
明日周中谨就要行刑。苏文兰自然不可能再出去。上官麟一大早就来了苏府。跟刘氏和苏文兰请安之后，他拉着苏心雨就离开了。
凌王到苏府来找郡主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大白天就这么把人带走倒也不常见。两个人之前为了避免麻烦，免得惹人口舌，基本都是先沟通好在什么地方见面。大多数也是上官麟晚上翻墙。所以今日这样，也少不了被人说上几句了。
但两个人也不是为了私事，而是陈有光那边送来了一批东西，上官麟迫不及待的就把苏心雨给叫去了。
苏心雨看到这些面镶嵌完成的各种镜子，拿起其中一个镶嵌了蓝色松石的圆镜爱不释手。“真美啊。”
上官麟也相当满意：“这些若是卖给那些有钱的商贾，少说五百两。”
苏心雨咋舌：“你也有点儿出息。这么好又稀罕的东西，就五百两？若我说。五千两都行。”
上官麟哭笑不得：“到底也是面镜子。上面镶嵌了各种宝石也只能提升些许。毕竟镶嵌的也都是边角碎料。若是珍珠、翡翠和钻石倒还能理解。你说这个就五千两，怕是没人会买。”
苏心雨笑眯眯的：“你忘了拍卖了吗？这东西世间仅此一把。再给它一个美美的名字。人都是有攀比心的。有人出五百，有人就一定会出一千。那出了一千的还能让人被比下去？慢慢的，人们争红了眼睛，自然会有一个更漂亮的价格。依我看，目前在工部那边的一些当铺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收回钱来。每两三个月举办一次拍卖。普通的低价走个量，好东西也不是没有，拿那些赚个大的，也能让国库小小的赚上一笔。不过这些镜子暂时就不用了。我都拿回去有用。至少在太后寿诞之前，这些透明琉璃的东西不能出现在市井之间。正好。我也把图画好了。一会儿你就派人给陈有光送过去就好。务必要让他制作得要多精细就有多精细。给太后的东西可马不不得。”
上官麟听苏心雨说得头头是道，心里这就长草了。“心雨，这事儿我去跟皇兄说说如何？”
苏心雨没明白：“什么事儿你去说？镜子？”
上官麟笑了：“什么镜子。我说的是关于拍卖的事。其实拍卖的事自古有之。但官准的却极少。因为这算是哄抬物价。可你说的也有道理。之前夷狄人就与永宁王勾结，想必是有要再入侵之心。这国库一定要尽快丰盈起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苏心雨听上官麟说完，当是就叹了气：“这国库怎么就填不满呢。没完没了的就是缺钱。依我看啊。国家现在的税收就有问题。就该从商贾身上抽税，而不是从本来就没有银钱度日的老百姓和农民身上征那些苛捐杂税。不过这改动税收的事太大，我也不愿意让你去冒这个头，当这个靶子。还是慢慢来吧。”
上官麟也是一阵叹息：“没法子。如今的税收方式自古传之。像是你原来生活的地方那种方式，真不是我一人一力可以改变的。即便是跟皇兄说了，怕也要用毕生的精力了。但改总比不改强。可这里面还牵扯到地位的问题。如今商贾虽然地位不是最低，不会影响子孙后代科举。但到底在人们心里仍旧是士农工商。可一旦商贾的税成了国库的重头戏，那商贾的地位自然增加。也是担心有人因此而以财逞强。”
在这个皇权时代，势力有时候远比法理更要紧。所以真不是说变就变的。苏心雨完全理解。“我明白。别着急。慢慢来吧。左右我都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