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看到邬九娘之后，上官麟的情绪就有点儿不一样。苏心雨太了解上官麟的为人了。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他这是怎么了。
虽说一个大男人，总是纠结在这些事情上有些不好看。但说实话，苏心雨很明白自家男人的感觉。那是一个自幼就没有体会过母爱甚至是亲情的人。要一个人经历那么多长大，谁又能规定他一定要是一个将自己“武装”得提供墙铁壁，没有任何缺陷。
完人是不存在的。
不过这一次苏心雨没有用言语劝慰，这些话说了太多次，她都觉得絮烦了。可是上官麟的低落情绪她也不能不管。于是她考略一下，还是决定“牺牲”一下小我，让上官麟没空去想这些事。
于是第二天军营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大将军心情大好。就连有人训练时出了错，也没有被痛斥。这让他们不得不抬起头看看天空，他们很怀疑太阳是从什么方向升起来的。
上官麟这个人在不同人的眼里有这不同的形象。在皇上眼中，他是个有才能的忠臣良将，也是过于拘谨的弟弟。在群臣眼中，他是个不近人情，说收拾谁就收拾谁的朝中阎王。在这些他带领的将士面前，他是严格到苛刻的冷面将军。只有在苏心雨面前，他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多种多样的情绪，会痛苦会难受会愁会病，甚至也会有眼泪。所以对上官麟而言，苏心雨必然是无可替代的唯一。就想他曾经对苏心雨说过，若是离开她，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看着上官麟心情好，苏心雨自然也心情愉悦。除了腰有些酸之外，上官麟还是非常体贴的没有用什么奇怪的姿势。不过第二天她也没有办法休息，邬九娘他们这些人要尽快分配。离开的在一起，留下的要在不同岗位调派，如此一来，一个村子的人几乎都被分散了。
苏心雨将邬九娘带在了身边。这位老者仍旧可以精神抖擞的跟着她们登高爬低，这身体素质跟三十五六的壮年人根本没有区别。而且她对这里山林野地的东西比别人都熟悉。上官麟派人将那些孩子和年轻女子都送走之后。苏心雨就在邬九娘的带领下，带着那些登记入册的女兵都上了山。比起那些只在近处山林里狩猎的村民，无名村这些女人要更彪悍得多，对深山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而这些女兵如今也都知道了这位苏军师并不是一位瘦弱的少年。而是个女子，而且是将军的妻子。对无名村的女子而言，虽然也很羡慕，但是她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在他们无名村，本来也是女人做主。但对那三个婆子来说，却是很震惊。她们要不是没有家人，又想要一个身份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也不会留下来跟着苏心雨，却没想过真的可以见到这么多有本领的女子。
不过就算邬九娘她们这些女人彪悍，狩猎技术也高超。但既然夷狄在栾山西面最大的城池怀怡已经增加了人马，就难保没有探马会越境来做侦查。因此肖九特别叮嘱焦老和屠伏，一定要做到保证她们的安全你才行。当然对上官麟来说其他人远没有自家王妃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军营里的人忙碌非常。每天有人换班的去砍出隔离带，还有人去挖陷坑，当然还要保留安全而隐蔽，又方便快速撤离的地方让他们“放火”，所以上官麟基本都在那边，有时候晚上也不回营地。
第一波带兵到来的人是卓信，这位卓二公子在家人朋友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在军营里，真有他们卓家的风范。苏心雨曾经在军营里见过一次大将军卓千岭站在帅台上说话的情形。那是真帅。如今看到卓信也有七分其父之风，看着就让他人那么安心。而且他们卓家的人似乎有什么天赋，听他们说话，总是能让人热血沸腾，
大概也是太会“洗脑”了，留下来的那些无名村的半大小子，还有其他村子想要留在这里保卫家园的年轻人，现在都被卓信给收拢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只特别的小队。这些人对这里的地形地貌格外熟悉，也更适应这里的气候环境。所以这支队伍别看人数不多，也没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却也是有大用的。
这一天苏心雨在邬九娘的带领下上了大洼山。邬九娘说这座山里有很多个土人参，那土人参拿来磨碎之后敷在伤口上，可以快速止血。而且那土人参的叶子和花也都很有用。他们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都会挖一些回村。
苏心雨很好奇：“你们不多挖一些拿到外面去卖吗？”
邬九娘摇头：“既是天生天长，就是天地的东西。我们需要用的可以来拿，不能贪得无厌让人断了根。我们要是挖得多了，就算可以卖大钱，日后这个东西没有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再受伤可怎么办？这是我们山里生活的规矩。”
苏心雨十分佩服一个身处这个时代的人能有这样的意识。若不是相处了一段日子，她都要怀疑邬九娘也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了。“您说得极是。不过两军作战，止血药极是有用，怕是要取走许多了。”
“当我仍希望您可以留下三成。”
对此苏心雨十分赞同：“这片山您熟悉，自然是听您的。”
大洼是栾山山脉中一个地市相对比较低的地方，这片山地中有许多十分低洼的山坳，因此得名。若是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那这里绝对是一个极好的去处。但苏心雨却觉得，这里应当也是一个最佳的埋伏地点。两边的山壁非常陡峭，不适合攀爬。山坳的西面到东南面是相对平缓的地势。听邬九娘说，这路线刚好是栾山西面可供人行走的非澡泽地带，所以一旦夷狄的兵进入，越过了“火线”，甚至穿越了隔离带，就是有七八都会汇聚在这里。除却因为地势低洼可以减少体力之外，更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大洼最大的山坳里，有一片面积不小的湖。这可以大大解决进军时沿途水源的问题。
虽然这个湖用水潭来形容更合适，但邬九娘却告诉她，这个湖其实面积很大，虽然看起来只有这么一点，但在山另外一面，陡峭的悬崖下面却有更大一片水域。而哪片水域是完全没办法让人类踏足的。不但深，而且水流十分凶险，里面还有鳄龙。
这个鳄龙的词汇苏心雨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是说鳄鱼呢。心里有些好奇，但听邬九娘形容了山势之后，她还是决定等回去之后再让上官麟他们一起来看看。如果安全，那部分就不需要过分分派兵力。但是这里的主山坳，一定要充分利用起来。如果运用得到山上万箭齐发，这山坳里的人是毫无遮挡可以躲避的。要是再将两端出口用东西堵住，那就等同于瓮中捉鳖了。
见到邬九娘所说的土人参，苏心雨眼前一亮。这是品质极高的野生田七，也难怪会止血效果极好了。听到苏心雨说这些土人参叫田七，邬九娘问：“您还懂医术啊？”
苏心雨笑着点头：“嗯。我从小就跟我干爷爷学习医术。虽然我也没有学得精髓，但普通的病症还是可以看的。”
“您的家人也都十分开明。”邬九娘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家人除了让自己做家务之外，连跟兄长学学识字都不允许。只因为家人觉得自己是女子，学了也没有用。
苏心雨没有说自己小时候过的是什么倒霉日子。而是立刻转移了话题，询问起了她们之前是怎么运用这些田七来治病的。毕竟有时候，一些偏方的确很有用，尤其还是有好药材的时候。
就在众人开始挖药材的时候，屠伏和焦老同时发现了一个偷偷摸摸在不远处窥视的人。两个人是什么能为，不动声色的就将这个人抓住，又怕他自杀，立刻就用布条将嘴给绑住了。
将人带到苏心雨面前，所有人都有些愣。这个人之前她们谁都没有留意，若不是带了屠伏和焦老，怕是真的要出大事儿了。苏心雨有些自责，但更多的自然是生气。“你是什么人？”
邬九娘走过去，捏住这个人的下巴，而后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眼睛：“军师，这个人是有七八是夷狄人，他的眼睛发蓝。跟咱们燕人不同。”
焦老在三不管生活了那么多年，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夷狄人也不少。所以他也认为邬九娘说得有道理。但这也不能就凭着眼珠的颜色证明这个人是夷狄人。何况还有通婚的情况呢。所以焦老将那捆这嘴的布条解开，而后警告他：“你不要想着自尽，就算你死成了，我们也可以把你的尸身剁成肉泥然后喂狼。”
夷狄人因为自祖辈开始就多居住在深山之中，他们对神明和野兽要比燕人更加敬畏。而对于以狩猎为生的族群来说，被猛兽吃掉是极大的咀咒了。死后连尸骨都没有，这会让他们从心往外的恐惧。而且这个人也不是什么死士，只是一个来探路的探马，于是他也没用苏心雨她们费劲，就招了。
苏心雨眉头紧锁：“你们还有多少人过境？”
那人回：“我们都是听命于顾将军的。顾将军为人谨慎，即便是我们这些人，也都是彼此没见过面的。所以不是我不说，是我真不知道啊。”
焦老挑了下眉梢：“你们这个将军叫什么？”
“叫顾有之。”
焦老挑了眉梢：“怎么回事他？他不是夷狄人吧？”
“听说以前是魏国人。”
苏心雨看向焦老：“您认识？”
焦老微微眯起眼睛：“的确是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