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顿时傻了眼,赶紧将无尘的身体平放在地上,头部后仰,她一手捏住无尘的鼻子,一手托住无尘的下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无尘的嘴中吹去。接连吹了几口气,不见无尘醒转,云朵又转头去压无尘的腹部,接着又去叩无尘的胸腔,按压心脏,做心肺复苏。云朵手忙脚乱地将无尘折腾了一番,然后试着再去探无尘的鼻息,指尖冰凉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云朵急得六神无主,搂着无尘哭道:“师父,你别死呀,你死了,我怎么办?”
哭了一阵,云朵想想又觉得心中不甘,爬起来两手掰开无尘的嘴又去给无尘渡气,唯恐将空气漏了去,含足一口气后,一张小嘴将无尘的嘴堵得严严实实。云朵一边频频地给无尘做着人工呼吸,一边忍不住掉着眼泪,豆大的泪珠落了无尘一脸。
再说无尘封了五识,利用池水的寒凉将在血液中肆虐的热毒压制在一处,准备一同逼出体外,眼看便要大功告成,突然感觉身体一轻,被人拉出水外,接着一双小手在身上一阵摸腾,然后一件柔软之物便覆到了唇上,当无尘意识到那是云朵的小嘴时,脑中如五雷轰顶,腹中一股灼气腾起,将那本已凝结于一点的媚毒冲散开去,顿时全身血气逆行,冲向心脉。无尘睁开眼,一口鲜血急喷出来。
“师父,你醒了?”云朵尚还趴在无尘身上,见无尘醒转过来,那激动的小脸上还挂着泪水。
“你,你这是做什么?”无尘一把推开云朵,怒道。
“师父刚才没气了,我,我在给师父做人工呼吸。”云朵回答,突然间想到古人并不知道人工呼吸是何物,又急忙解释道:“就是渡气给师父。”
无尘眉头微蹙,抬眼看向云朵,见她脸上泪痕犹在,满眼都是关切之情,心知她并非故意轻薄,应是救人之措,也不好责怪于她,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将胸间的血腥之气强行压下,手一挥,说道:“出去把衣衫换了。”
云朵闻言低头一看,身上湿漉漉的,全身上下曲线毕现,她脸上一红,急忙退出洞去打开包袱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心中不禁抱怨,自己也是为了救人,师父怎么这般迂腐。
无尘见云朵离开,用食指在身上急点了几下,再次封住了身上的几处大穴,调息片刻后总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他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如果让媚毒入心,虽不至于要了性命,但必定会乱了心智,于是也不敢继续逗留,怕万一不慎毁了云朵清,当是莫大的罪过。无尘心中自责,而云朵也在洞外心有不安地走来走去,生怕师父怪罪,待看见无尘出得洞来,也不敢上前,只低着头不做声。
无尘见状,心中越发窘然,他抬手招出玄天剑,叫声“起”,御于剑上对云朵说道:“我身上的毒有点儿蹊跷,需马上回玄天镜找丹阳师兄看看,你与我速回。”
云朵点头应了一声,跳上剑去,她不敢靠无尘太近,只偷偷在身后拽着无尘的衣角,还好一路上无尘虽是飞得疾快却很平稳,云朵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做响,脚下山峦急速向后掠过,人已穿梭于云雾之中,不多久便回到了玄天镜。
丹阳子正在潭边钓鱼,见无尘带着云朵急冲冲而来,微微有些诧异,再一看无尘脸色涨红,一身肌肉紧绷,心中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师兄,我找你有事。”无尘体内媚毒凶猛,一路上以内力强行压制,颇为辛苦,他也不多说,扔下云朵直接推着丹阳子进了屋去。
丹阳子给无尘把了脉后,眉角约略一跳,问道:“师弟只是中了媚毒,按理说以师弟的修为,应该能够控制住,怎生会被这毒反噬侵入了心脉之中?”无尘于是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丹阳子听了笑得前俯后仰,口中直道:“有趣,有趣,云朵这丫头太有趣了!”
无尘脸上一红,说道:“云儿也不是故意的,她本心也只是救人之举,师兄为我开些药助我将这毒化了便是,莫要取笑于我。”
丹阳子闻言收了笑意,于桌上拿笔写下了几味药名,对无尘说道:“我让桥松帮你熬了,一会你喝过应该便可解了这毒,不过你气息不稳,心脉有损,还是闭关修养一段时间为好。”说罢便将桥松唤进屋来,将药方递与桥松去拣制,自己便与无尘坐在屋中谈论一些门中琐事。
不久汤药煎好了,云朵不明事理争着将药端了进来,无尘一看见云朵,心脏就莫名其妙地急跳了几下,接过药碗的手也有些不稳,丹阳子在旁边看了忍不住好笑,伸手帮无尘接过药碗,对云朵和悦地说道:“我要帮你师父疗伤,云儿你先出去。”
云朵应了一声低头出了门去,身后丹阳子终是憋不住笑出声来,他转身将汤药递与无尘,说道:“你这两日一直与她同行,亏你能忍,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无尘接过药一口喝下,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那一直鼓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再说云朵并不知道无尘中的是媚毒,见无尘一回玄天镜便扔下自己径直去找丹阳子,心中十分担心,便抢了桥松的药碗自己送了进去,还未问上一句话,又被丹阳子赶了出来,她心中越发忐忑不安,再想着回玄天镜的路上,无尘都不主动与自己说话,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师父生气了?云朵呆呆地坐在竹楼前闷闷不乐,桥松见状,便上前说道:“我药园里又弄了些新玩意,云朵师妹可有兴趣与我一道去看看。”
云朵听了点头应道:“好呀。”
“云朵师妹不开心?”桥松带着云朵在药林中穿梭,一边伺弄着那些植物一边问道。
云朵端着药匾,跟在桥松身后说道:“我只是觉得师父最近有点奇怪,我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哦。”桥松用手拨去一株杂草说道:“无尘师叔一向不喜欢说话。”
“我想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所以师父心中埋怨我。”云朵猜测道。
桥松手里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突然想起刚才为无尘煎制的药方,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笑着对云朵说道:“无尘师叔只不过是中了媚毒,师妹是女子,他当然要避开了。”
云朵听了一愣,她回想起在山涧中自己给无尘做人工呼吸的一幕,脸上一红,脱口说道:“糟糕,我闯祸了!”
桥松不解地看向云朵,云朵于是红着脸将事情的经过低声说与桥松听,桥松听到云朵为无尘做人工呼吸,心中不太理解,出声问道:“什么叫做人工呼吸?”
云朵倒也不忸怩,解释道:“就是口对口地将气渡过去。”
桥松想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直笑得腰都弯了。
“师兄,你笑什么!人工呼吸是溺水的急救方法,当时师父没气了,我不渡气给他,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云朵气恼道。
桥松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对云朵说道:“无尘师叔只不过是闭气疗伤而已,水池中的寒气有助于他逼毒,那要得你去救命。”想着想着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云朵这下算是明白桥松笑什么了,脸上燥得通红,急声辩解道:“我又不知道,我以为师父没气了,所以……”一想到自己嘴对嘴地吻在无尘唇上,云朵心中不免就尴尬起来,难怪无尘醒后一把将自己推开,她呐呐地望着桥松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想着救人,怎么办?师父会不会将我逐出山门呀?”
桥松见云朵急了,赶紧止了笑安慰道:“没事,师妹莫要担心,医书中也曾有提过渡气之说,而且修道之人并不太讲究世俗礼仪,没太多的禁忌,无尘师叔应是知道师妹是无心的,不会计较,师妹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云朵听了心中方才舒缓了一些。桥松想着想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心中暗道:“这云师妹果真与众不同。”
“桥松师兄还笑。”云朵想着自己做的蠢事,心中懊恼万分。
“无尘师叔修为高深,而且人又长得英俊,修行界中不知道多少女真暗中慕恋着他,只是他素来清冷,距人千里。如今竟然阴差阳错,被云师妹强行夺了初吻,要是被其他女真知道,岂不气得要杀人?!”
“桥松师兄再说,我可要杀人了!”云朵被桥松笑得又羞又急,嗔道。
“好,好,我不笑了。只是这事师妹日后也莫要提起便是了。”桥松收了笑,正色道。
“我知道的。”云朵点头。
两人在谷中忙了一阵,见天色不早便回了竹楼,无尘身上的毒已解,谢过丹阳子后,带着云朵回了飘渺峰。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云朵跟在无尘的身后,鼓起勇气小声说道。
“不怪你。”无尘回转头来,看着云朵柔声说道:“是我大意,以为可以轻易将毒逼出体外,所以没有和你说明,差点连累你,下次不会了。”无尘的眼睛纯净而真诚,云朵心中集结的郁闷如雨后见到阳光的露珠般蒸发得无影无踪。
“师父,为什么我遇到那合欢树妖时,身体动都不能动?”云朵好奇地问道。
“那是摄魂术的一种,可以通过一些幻术或者药物去操控他人的身体甚至神魂。”无尘回答道,心中突然想起了暗夜流殇,暗夜流殇的摄魂术是天生的,因为他有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轻易便能找到心灵上的弱点,乾坤真人一直在外追寻暗夜流殇的下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