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明争暗斗
春晓2017-10-18 12:002,374

  自前阵子秋雨连下了几天之后,这几日臧域晴空朗朗,素云缭绕,午时的天气倒也温煦起来。山河殿金瓦琉璃,辉辉煌煌,朔风乍起,吹的殿外数十年的银杏树婆娑响动。牧左抬首望了望天,眼波沾雾,弥弥涣散,没多久他又垂下头直盯着手里面的飞奴鸟,只见得那飞奴鸟脚上用蓝色丝线缠上了送往鲜奴族的秘函。

  是非成败转头空,他不奢望可以功成,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输的太早。

  牧左几乎没有犹疑便抬手放走了那只飞奴鸟,就像当初他放下所有曾经佛僧的教诲,放下所有他作为僧人普度众生的善愿,放下他所有的仁慈和恻隐之心,放下所有的善与恩……

  不是早就知道欲成掀天揭地的功德,必要在薄冰上履过么,事到如今他有何不敢?

  那只飞奴鸟仿佛知道牧左内心犹遗的挣扎,落在银杏树上,久久不肯离去。而这时候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牧左抬头看了看那飞奴鸟,依然栖在树干上,鸣叫着不肯离去,而宫门外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若是桑吉来了,一旦被他发现那送信的飞奴鸟,他定然是暴露无疑了,也不知道达沓一行人是否出了臧域……

  那足音已然是经过了华恩殿直朝着他这边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人知道这只送出的飞奴鸟。事关重大,关系着整盘计划,他一个人猝然失神的在树下徘徊,那飞奴鸟本就是少见的信鸟,再不驱散势必就要暴露了!

  这时候院落里传来一阵阵振翅的声音,是啊,飞奴鸟虽然少见但毕竟在拉布达算是常有之物,对外的一切紧急事态都是依托这些飞奴鸟来千里传信,牧左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清明倒让他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

  鸟笼打开的瞬间,数十只飞奴鸟扑哧着翅膀直冲云霄,打了一个回旋后所有的飞奴鸟成群飞往拉布达以外的天空。牧左抬头望着那群鸟,心下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此番替达沓一行人送信给金吾军,只要他们能护送达沓一行人顺利返回鲜奴族,那么他所有心思都不枉费,而那个时候等待桑吉的便是一场永无翻身的争斗。

  牧左每每想到计划成功以后的结局,总是觉得这才该是他的命运,他一步步爬上来的命运。

  牧左暗自笑了笑,便在转身之间看见宫殿门口立着一个人。

  晨光直直地照在一侧的宫门上,那人就定地立在那道光柱旁边,目态凛凛,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神色,依然如素日那般静而生悍。许是身边日光太过灼烈,刺的牧左有些慌神,他只觉得那道修长的身影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浩瀚,如天无边地无际一般笼着他,压的他胸口不由一紧。

  “桑吉啊,快进来,这可是你回宫以后第一次来我这山河殿。”

  牧左站在银杏树下笑语相迎,招呼着殿门口的桑吉,朔风来去,满树枝桠迎风而动,零零星星的秋叶迎风而落。

  隔了好久,也不见得桑吉进来,牧左再望去时,桑吉还是那般定定的立着,一动不动。

  牧左心下生疑,莫非他发现那只飞奴鸟了吗?或者是他今日有别的紧要政务来寻他?

  他太了解桑吉了,熟人之间他越是平静无言,事态越重。

  难道达沓一行人已经与金吾军汇合了?可是信函刚刚送出去,岂会有那么快?或者是……

  “快进来吧,今个儿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牧左欲要动步出宫门时,桑吉顺着那道光柱走来,行步有威,只见他双目成空,因着那周身静然的气度,平添的那眼目生出一种光,华而辉耀,却直抵人心。

  “静也可在你这里?”

  “你回来了,他岂会来我这山河殿。”

  桑吉轻应了一声,又转过身朝天外望去,日光弥漫,通明的光照的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沾上了点点明洁。

  自打桑吉说起静也时,牧左先前紧悬的心才慢慢沉下来,一夜过去了,即使他们发现静也不在拉布达,再差人去找寻的时间,达沓他们也该和金吾军汇合了,想要劫回静也定然是不可能了。

  若是此举成功,那么他和桑吉之间的所有事,也该要尘埃落定了。

  “尘仰的事情你可曾托人去打探?那孩子调皮惯了,性子也外放,我,终究不放心。”

  “鲜奴族应该不会拿一个小孩子做文章。”

  “你知道佛僧离世,他是不该知道的。

  桑吉背手而立,朔风来去,树影在他身上婆娑而动。牧左望着前面那道身影,心下竟有些感伤起来,旋即敛了敛心绪,才接上桑吉的话说,“他都不知道在这拉布达的用途,桑吉,即使他知道又有何意义,更何况,没有人会跟他讲起佛僧的事情。”

  “牧左,以前佛僧在的时候常说,蛾扑火,火焦蛾,祸生非无本。你不该这样?”他清朗的声音不含一丝波澜,落在牧左耳畔却惹得他惶恐难安。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桑吉到底也算是棋逢对手。

  “那日之事责任在我,无关静也,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

  牧左和桑吉都是拉布达的上师,佛僧以下除了老上师也就只有他们二人是理政的高僧。但所有实权全在桑吉手里,牧左的政权微乎其微。同样的命运,不同的结局,究竟是造化多弄人啊。

  “尘仰我终究不放心,当年找到他时可是有什么迹象?”

  “那年本也是意外之喜,有老上师在自然不会出错。桑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该怀疑尘仰,那孩子是野惯了,可身份毕竟事关重大,我和老上师几经核实之后才敢确认。”牧左自然知道桑吉疑虑什么,可是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多说无益,更何况,不出几日,他和桑吉的恩怨也该了尽了。

  牧左心下正思量着达沓一行人几时踏足拉布达时,桑吉忽然转过身,一步步靠近他,一字一顿地说,“牧左,你我之间的事今日做个了断吧。”

  牧左闻言悬空的心猛烈的抽动了数下,旋即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当他抬起头时正迎上桑吉目空一切的双眼。明明是平静的眼波,却又睥睨万物,可他牧左终是久经世故的人,见此状顿了顿思绪,轻笑着说,“我们之间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该要从哪一件事情说起?”

  “尘仰出宫,静也被俘。”桑吉微俯着身体直望着眼前的人,这些年,他一个人呕心沥血处理政务,为了臧域边界的安稳他不惜生命挺身而出。而他呢,趁他身入狼穴之时冒然与鲜奴族勾结,究竟权势于他而言胜过一切吗?

  “桑吉,这些事你不该怀疑旁人吗?”

继续阅读:第34章 了尽恩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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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牧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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