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风声鹤唳
春晓2017-10-13 23:212,314

  “混账,越来越不像话了。”牧左厉声呵斥,随即移步去了正殿。

  桑吉吩咐那僧人退下,望了望正殿之上黑底㬭白鹿形绣纹的氆氇烘帘,略作深思后亦是抬步走向殿内。

  正殿内香雾弥漫,三个鲜奴族人面朝鎏金巨尊佛相,佛像之下牧左来回踱步,见得桑吉进了宫殿,打忙走过来在其耳畔低语了几句。

  达沓一行人见得桑吉屈伸行了一礼,桑吉望着达沓刚毅的面容,只瞧得那面目轮廓竟和鲜奴族金吾将军达烈有几分相似之态。

  “上师,今日我达沓特来负荆请罪?”

  跟前的人目光深沉,气势凛冽,寂而无声中却生出一丝悍然,旋即达沓又朝桑吉身旁的牧左望了一眼,“上师回宫,本是臧域群民欢庆之日,我等不合规矩冒然前来叨扰,还请桑吉上师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因我这种无名之辈坏了臧域和鲜奴族的和睦关系。”

  桑吉看了一眼身前弓身施礼的三人,虽是行的鲜奴族的大礼,可桑吉却熟视无睹一般向前走去,没有说话。

  日光明朗,穿过古树枝桠打进正殿的红木绮窗里,金缕窗绡,微微溢彩。金光弥漫里的桑吉安静的像一棵树,风来迎动,风过静慕。

  牧左朝那躬身行礼的三人瞟了一眼,复又走到桑吉身侧,“既是知错,我们便不予追……”

  “你们此行是奉了谁的命令?”

  桑吉语音冷冽,忽然出言相问,光影重重迭荡在他身上,牧左侧脸望去时却生生是感到一种寒凉,一种浓云遍空的压抑感,也没再敢言说什么。

  “回禀上师,此行是奉鲜奴族金吾将军达烈之命前来。”

  达沓刚刚闻得那声厉语只觉得心思恍惚,明明已经事先安排好的事情现在竟有些举棋不定了。这般静而悍然的人,他可真是头一次遇到,旋即他脑海中飘过牧左昨日夜晚说给他的话。

  “我等自知此行冒然,全凭上师惩戒。”

  “既有错在先,受罚实属应当。”桑吉转过身来,朝一侧的牧左望去,“若是鲜奴族日后人人都如此冒然,我臧域还有何威严所在?”

  波澜不惊的说话声,却如涌过人心的风啸。躬身施礼的三人听言,穿黑袍的两个鲜奴族人瑟瑟发抖,独独那碧色华袍的人,身态如常,镇定自若。

  “上师言之有理,但凭上师惩戒。”

  那人语声平静,但依然铿锵有力,桑吉平静的脸上浮起一道轻笑,转身行步间僧衣微拂,带起了一道细风,待要跨出正殿时转过身人来朝牧左说,“这等小事,牧左上师处理便可,此番念及金吾将军我不予你计较,如若再有冒犯,休怪我臧域杀伐无道。”

  桑吉自然知道金吾将军对他而言,对整个臧域的安定意味着什么,当下的局势,他不能冒然行就,否则他负不起臧域万民,对不起佛僧往年的教诲。他懂,忍过这一时,所有的烟云都会散,包括蛰伏在拉布达的那个人他也一定要揪出来!

  “谨遵上师教诲之言。”

  达沓的声音洪厚有力,桑吉一直出了日光殿那回音似乎还弥留在耳边,久久不能消去。

  不多时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的僧人气喘吁吁,额上沁汗。

  “上师,牧左上师让你去殿里一趟,说有事商议。”那僧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话,因为匆忙通报倒也忘乎行礼了。

  桑吉见那僧人着急的样子,也没再盘问什么,折身回了日光殿。

  “我等已经知错,还请上师处罚?”

  “知错?说说,错在何处,先前你们说叨扰桑吉上师回宫,这是一错,还有何错?”

  达沓微俯身躯,先前与桑吉对峙般的高音也渐渐低沉下来,“鲜奴族祖训,其一不与已婚女子结姻,我犯了祖训冒然来求亲,不论在鲜奴族还是臧域这都是重罪。”

  走来走去的牧左闻言顿下脚步,望着身前行着大礼的达沓,即便是卑躬屈膝的姿态,可那身上盛气凌人的锋芒依然尽显,“此事你当要细说一番,虽说臧域和鲜奴族自古以来就可以通婚,但若乱了规矩,岂是鲜奴族饶不了你,我臧域定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是,是,臧域威信自然在我等草民心间,因此不敢有所隐瞒。”

  “哦?你倒是实诚,说来听听。”

  阳光透过窗绡洒入殿内,牧左站在鎏金佛像的正下方,身前是行着鲜奴族大礼的达沓,达沓身后两个黑袍人亦是躬身行着大礼。

  短暂的沉寂之后,达沓出言说,“那日在臧域酒肆见得一姑娘,风姿绰约,明眸皓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达沓称道不上是什么英雄,这美人关自然是过不去的。既生爱慕之意,便暗自发誓定要娶此女为妻。通报了鲜翼大人,数日不见答复,我因爱慕那女子,日日不见,如隔数秋,所以昨日才冒然在上师回宫时请婚。”

  “既然你如此深情,鲜翼大人不会坐视不理,你何故要来闹腾?”牧左的声调平稳随然,不带一丝情绪。他也是久经世故的人,说话做事都是波澜不惊的样态,区别于桑吉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悍然和平静,牧左的处事不惊是在无数次的摸爬滚打里自行领会出来的。

  呵,他怎么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呢?这多少年来,佛僧将所有的心血全部倾注在他身上,从此他成了不起眼的角色,这么大的拉布达,自桑吉来的那个雨夜开始,便已经容不下他········

  这一生从来没有人帮助过他,全都是他一个人,自生自灭,想要往上爬,势必要付出千倍百倍的辛苦,他懂,所以他咽下所有的不公和苦楚,一个人走。

  “上师不知,这天下情深都难圆满,昨日夜时鲜翼大人来信说那姑娘已有了婚约。即便如何恋慕那姑娘,可臧域威严在下自是不敢冒犯,所以此错定然不能轻饶,烦请上师责罚!”

  “如此说来,你这也算悬崖勒马,功断然抵不得过,但此番请罪也免过了大错,甚至是大罪,处罚你也不是我臧域的事。”

  达沓闻言双膝落地,磕罢一记长头后,直起身来,对着一旁立在光柱下的牧左说,“求请上师处罚,既是错就该有罚。”

  声音响烈,带着几分坚决的气概,牧左抬起头望了望那光,复又转过身来对着身后跪地的三人说,“如若惩罚了你们,你们的王若是拿此说事,挑衅我臧域,你们说我是不是又中了你们的奸计?”

继续阅读:第29章 小沙弥的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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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牧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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