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袍人身上身下都被捆绑的异常扎实,也无力回身看一眼身后,他们自当以为是郁風的臆测,所以一向斩钉截铁的做派更无收敛,“没有。”
郁風站在卓牧面前,挺拔的身形盖去了火光,黑漆漆的一片,她低着头,郁風紧紧盯着卓牧,复又往托娅那边看去,“公主的身份,你们如何得知?所在地,又是如何得知?”
“回将军,我等直接受命于桑吉上师,这些上师自然会告知我们。”
“堂堂臧域上师,德高望重的僧人,会有这般行就?”
郁風忽然转身,带起了一阵冷风,“你们是质疑天朝的威严,还是自以为魔高一丈?”
他的话,声声凌厉,道道威严,激浪而起,托娅的眼睛里,只有他,即便是愤怒,她都觉得那是一种心有猛虎的雄壮之姿。
“卓牧。”
“在,在,在这里。”
托娅应声将卓牧推了出去,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此时的气氛早已经充斥了腾腾而起的杀气,牵涉臧域和蒙族两族之间安泰的大事。
可是卓牧亦是不解,这两个黑袍人的事情为何会牵涉到卓家酒肆,寻常时候在卓家酒肆闹事的人本就不少。有臧域的,蒙族的,天朝的,也有鲜奴族的。
所以这与他们酒肆有何干系?
郁風再没有说话,卓牧直起身时,他示意她往前面走。
穆将军亦是伸手招呼她往他那边走去,“你过来。”
卓牧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这般荒凉难生的前臧域,竟然还会遇见他们?
“他们是臧域人吗?”
卓牧的眼睛直直地盯在那两人身上,半晌,她忽然像失声了一般,一个字说不出,一颗心忽然蹿跳的格外猛烈。
这两人,她自然认识,就是那一日,他们两个人差点打死了尘仰,若不是森格阿哥及时赶到,恐怕尘仰真的难逃一死。
这两个黑袍人,一个是达木,一个是达森。皆是鲜奴族王达妄的贴身侍卫,也是达妄化身达沓时,最亲信的侍卫。
无外乎这两个人都是鲜奴族人,卓牧对他们再熟悉不过。
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形,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此时便点明这两人是鲜奴族人,那么再加上那一日达妄领兵直攻臧域的行就,鲜奴族定然会被天朝皇帝忌惮,那时候她的阿爷阿妈还有卓野是不是都会惨遭达妄的荼毒?
可若说不是呢,那就是真的应了他们的话,是桑吉上师派来的,如此很明显的意图就是,鲜奴族想要挑拔臧域和蒙族的关系。
“回将军,不知道。”
“不知道?”
穆将军的反问更像一把刀,直直地抵在卓牧颈间,可是她只能说不知道,卓家酒肆每日闹事的人那么多,难道她就非要记住每个闹事的人吗?
郁風立在卓牧对面,直直地盯着他,卓牧受不住那样凌厉的目光,终是将头沉的很低很低,半晌传来郁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带下去。”
那个早上所有伫兵都早早散了,穆将军下令要在午时紧急聚合,前去迎拉布达的上师,眼看一众的人都走完了。
托娅正要上前找郁風时,穆将军冷漠的声音如是一盆凉水劈头浇了下来,“迎接这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这一句话呛的托娅半天愣是没有吐出一个字,穆将军看了看一脸焦急作态的托娅,终是解气,示意了郁風一眼,待两人刚要转身离去时。
托娅便扯着嗓子喊,“郁風,郁大将军。”
可是停步的是穆将军,郁風丝毫没有犹疑,大步流星地走了。
托娅打忙追了上去,“今天我可以不去迎拉布达的高僧,可是你得应我一事。”
卓牧望过去,郁将军似乎稍稍顿了顿脚,终是没有理会托娅,又提步往前走去。
天色逐渐转亮,隐隐的光亮中,托娅亦步亦趋地跟在郁風身后,“你不答啊,算是应了我。”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许是终于跑累了,便停了下来,弯腰喘了几口粗气后,直挺挺地立起身来,对着前面的郁風大喊,“郁将军,你娶了我吧!我明日便回蒙族禀告父亲,允我和你成亲。”
卓牧想伴随在托娅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里,一定有她躁动的真心,她是真心的爱慕着郁風,要不然她这些天何以如此放下身段,低三下四地窜在天朝的伫兵里训练。
几天下来什么功夫也没有学下,倒说她总是觉得郁風对她爱搭不理的,慢慢的心里面生起了一缕薄愁。
所以正因为如此,她要快刀斩乱麻,当斩即斩,不斩必受其乱。
正午阿嬷来叫卓牧时,她正在盘算着郁将军大早上说的话,卓家酒肆,他难道知道她的身份了吗?可是这地方,除了那日送她来了的几个僧人可能知道外,哪里还有人知道她呢?
“小牧啊,想什么呢,快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去看看拉布达的上师。”
阿嬷走过来伸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真是好看的姑娘,红色丝线绕在发辫里最适合你啦,快走吧。”
卓牧是被老阿嬷拉过去的,一众的阿嬷就那样撺掇的她不好意思拒绝。她本是想去叫上托娅一起去的,奈何她去寻她时,早已经人去屋空。许是托娅又尾随那些个士兵去了吧,她那样活套的人,哪里有她干不成的事情?
就在卓牧跟着一众阿嬷前去迎接的路上,托娅忽然骑着马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
今天的她身上穿的是一袭松柏绿的袍子,阳光普照,温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那一头被风扬散的长发,就像迎春微拂的柳条。肤若凝脂,皓齿红唇,双瞳剪水一般逸着水灵灵的光。
“来,小牧,你上来。”
策马的托娅如是逆风而来的鲜衣少年一般,即便她长得多么娴熟温良,可爽朗外放的个性更是给这姑娘眉眼之间平添了一丝英俊之气。
“托娅,我们要去迎拉布达上师,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