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上师,你们臧域可真是喜欢狸猫扮太子啊,怎么,今日和鲜奴族大战还得拿我蒙族人的身份?”
托烨忽然脸色骤变,挂在唇畔的浅笑里多了一丝阴狠和城府,“你现在可是搅和的我蒙族再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与世无争了。”
“今日之事,我自会向蒙族王负荆请罪,若今日他们不扮蒙族人又岂会让鲜奴族精兵良将掉以轻心,将军公主才得以活下来。”
托烨扯着笑意,声势不减,他行至桑吉面前,借着月下清光看着这被臧域万民称作是大能之人的上师,“照上师这样说,我该感谢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理王子又岂会不懂。”
“我蒙族救人该救时必然会出手,桑吉上师今日所为生生是把蒙族逼上了绝路。天朝的伫兵在此,你不该和这些个将军替我蒙族解释解释,求求情?”
只等着托烨语声刚落,他便调转了身,一双冷目将厅内所有的人都瞅了个遍,没多久他又恢复了素日那般嬉皮笑脸的样子,蹿到卓牧跟前,“小牧啊,你瞧瞧,我本来是英雄救美的,可不巧,你们臧域上师能耐大,生生是让我失了机会。”
他伸手揽着卓牧,复又垂下头噙着薄笑道,“你能在火海中安然便好,可害我担心的一路。”
他轻柔的语气,静静地浮淌在空气里,本该是杀气四伏的大厅随着托烨的出现变得暧昧而又柔情。
卓牧别过脸,望着月光下一身决然的尘仰,他的眼睛望着前处自始至终没有往她这边瞧。
托娅先前说,那一日伤她的达木是尘仰所放。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卓牧明明觉察到温热的心涣然一凉,原来,真的是她想多了,他岂止只是不想理她。竟恨到借达木的手来灭掉她,是啊,她死了,佛僧病逝的消息就会少一个人知道,那些拉布达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永远只能秘藏在那里。
“郁将军穆将军,今日我臧域人伪装蒙族人打扮,本是想障人耳目让鲜奴族的精兵良将误以为是蒙族的人一并来灭天朝伫兵和臧域僧人,不得以出此下策还请将军莫要误会蒙族。”桑吉上师说话间合掌敬诺,微垂着头面朝前身的两个将军行着僧礼。
“上师此意我已经知道,自会禀明皇上,另——”
郁風眼目望着桑吉身旁面态柔然的静也,拉长了语调,当他欲要开口说什么时,穆将军字正腔圆的声音自厅内响起,“今夜之后,臧域,蒙族,天朝自是和满一家。天地万物,从来究竟,有因定会有果,鲜奴族自己造的事情全部自己承担。”
那一天,桑吉上师领臧域兵以少拼多,救下了郁将军等人。
那一天,大火烧起了卓牧尘仰沉寂的心,也烧烬了他们所有前世今生的缘。
那一夜,托烨领着蒙族数万的精兵镇守前臧域,从此他们再不会身于水深火热。
那一夜,牧左上师半生的阴谋诡谲,全部曝于月下,没有人知道桑吉讲起那些事时内心的煎熬。
那一夜,托烨如是姑射神人,风姿绰约的他经过了卓牧和尘仰未走完的路。
总之那一天改变了太多,所有人的命运沉浮,从来都是瞬息万变,又哪里有永恒不变的事物呢?
卓牧入睡的时候耳边还弥留着早上燎人的火海里,尘仰清朗的语声,“我身本不有,憎爱何由生?”
他的爱憎,是不是全部因她而起呢?
一夜无眠,次日天色还未全亮,托娅便敲着门扯着嗓子喊,“小牧,小牧,快起床,我们要去军营了。”
卓牧一听此话顿时伤感暗无天日的生活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