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宫之中的几个突厥人被关甚久。
每天不少吃不少喝的,也无人来审问,除了不能出去,有些憋闷之外,日子倒也舒坦。
心里还想着,那祝将军和韩相是不是已经放弃自己了,还有王女大人,眼下也不见踪影。
还想着一路颠簸来中原王朝,少不得刀光剑影,甚至做好丢掉脑袋的打算。
却为曾经想,这些时日下来,居然由着在此间自生自灭,也无人来问。
合着千里迢迢而来,就是给自己寻着一个好去处。
心里倒是盘算的美,可是祝将军,哪里会让他们这般自在。
走进第一间房,那彪形大汉猛一抬眼:“呦呵,许久不见啊,祝将军,怎么,今天打算怎么审呢。”
他还想着,都隔了这许久,怎么这中原的将军,今天又想起自己来了。
祝戎也不与他多言,该说的抓紧一说。
“今天来,是要放了你们。”
这话一出口,那大汉先呆住了。
放人,没听错吧。
祝戎猜到他心中所想,直言相告:“你们王女大人,已献上玉玺投诚,现在被我朝陛下另眼相看,留你们几个在宫中,说老实话,也没什么用处,还得养些闲人,我与陛下商量了,还不如放你们归去,以后再不打打杀杀,好好过日子就行。”
那大汉自然不愿相信:天下会有这等好事?
可看祝戎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说谎。
“祝将军,你说放人我们自然高兴,可是,你这口说无凭啊,我们几个大咧咧地,只怕还没出宫门口,就被那些侍卫给拿下了。”
“那倒不会,本将军早就思虑周全,我祝家军的人拿着令牌一路护送,谁也不敢为难你们。”
饶是这几个大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祝戎一番安排之后,几人见真有马车停在宫门口,还有宫里的侍卫相随,心里也就踏实不少。
马车出宫,一路而行。
“大哥,你说那祝戎放咱们出宫,是不是另有目的啊。”车里坐着的,还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事太过蹊跷,自由来的,是不是太容易一些。
大汉不以为然:“管他那么多呢,那冷冰冰的宫里,老子早已经待够了。”
旁边一人还是有些顾虑:“可是,未见到王女啊,我们这又该回哪里,回去了也是个无家可归。”
大汉嘿嘿一笑:“谁说我们要回突厥,我们去柳州啊,王女在宫中享福,我们去柳州过日子,那地方,毕竟也熟悉。”
赶车人早将这番话听了进去,祝将军先前就吩咐过,这几个突厥人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只管跟着去就是。
将军还给了一个锦囊,说是一定要送人到地方之后再打开。
现下就按兵不动,只管由着他们去。
宁寿宫门口,又是一番争执。
侍卫都觉得头大。
宫里已经传开来了,这位皇后娘娘最近活跃的很。
宫里人都说:“皇上软禁了太后和静妃,可是这位皇后却迟迟没有动手,任由她在宫中走动,
难不成,皇上对皇后是另眼相看的,可是之前也没见他们关系有多好啊。”
这些话只能是私下里悄悄地议论,谁敢当着面去说,那可是杀头大罪
侍卫也难做,皇后执意要进去,拦着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虽然这位董后一直深居简出,可人家毕竟还担着皇后的名儿,
董瑜见他俩不为所动,很有些恼火,怒斥到:我今天一定要进去面见太后,你们若是再强加阻拦,信不信我当场弄伤自己,就说是你们做的,看看陛下那里还好不好交代。”
这倒让侍卫大大地为难了,陛下是交代过,太后和太妃不得出宫,可是并没有交代过皇后不能进去探视他们,更何况,这皇后万一时起性子来,把自己真伤在这宫门口,吃不了兜着走的,不还是这些做属下的吗。
看董瑜一脸凛然的样子,丝毫不惧。
两个侍卫商量一下,罢了,就让她进去看看
不过侍卫也留有后招,对董瑜言明:“皇后娘娘要进去也可,但必须由我兄弟二人其中一人跟随。”
董瑜当然知道,他们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自己进去的,跟着就跟着呗。
现在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就算跟太后说什么,也不用避讳。
太妃现在已经流干了泪,不再像之前那样期期艾艾的。
至于太后嘛,此刻坐在床榻上,那股子精气神已经被抽走很久,可还得强撑着。
她老人家赌这一口气,一定要撑到所有事情云开月明的那一天。
“臣妾见过太后,太妃。”
这一声请安,让两宫太后都愣了神儿。
这袅袅婷婷而来的,是哪宫的妃子啊。
待到董瑜走至跟前,太后才恍然。
许久未见的董皇后,今天怎么能进来。
“原来是皇后娘娘,居然还想着看望我们两个老的,有心了。”
董瑜应着这宫里的礼儿,开口言到:“太后,臣妾有件事情,一定要当面同您讲明。”
太后往董瑜身后看了一眼,那侍卫亦步亦趋地跟着,丝毫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当下心里头就打了个转儿。
有苏静初安排的眼线在场,谁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她急忙冲着董瑜摆摆手说:“皇后啊,事已至此,何苦多言呢,你在你的宫中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愿调香就调香,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们这娘仨儿,你是不用再操心了,也感激着你能来看我们。”
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董瑜切莫开口,赶紧明哲保身,自己退出去吧,也省得再给李洛增添麻烦。
可这位董皇后偏偏不退缩,反而直起身来,一脸凛然。
她直冲着那侍卫而去,手指都快戳到他的鼻尖儿。
整个房中,只有董瑜的声音嗡嗡作响:“你去回禀你们那位皇帝,就说是我董皇后,今日要来跟太后交个底儿,他想立李洛为后,只要我杵在这儿,那都是痴心妄想。”
这番义正言辞,镇住了侍卫,也惊到了太后。
侍卫往后退了一步,唯唯诺诺,一时之间无话回应。
太后却是心惊胆寒,这苏静初果然这般阴险,主意打到李洛头上去了。
就算是被软禁,太后的威严尚在,她不能容许苏静初这般肆意妄为。
现在已经不是董瑜一个气势凛然的时候了,而是太后要让侍卫把话传给苏静初。
“我与皇后娘娘的话一样,你去回禀陛下,如若他要乱来,我们也是铁了心的,誓要与他抗争到底。”
侍卫一个头两个大。
都说女人难对付,现在这董皇后和太后联起手来,定要给自己百般难为。
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实相禀,看看陛下怎么说吧。
苏静初也没料到,董瑜居然会去找太后说这事儿。
他原本以为,那位皇后娘娘,最多也只是到宫里头劝慰一下李洛。
初听惊诧,再细细一思量,心中冷笑着:“就算是说给太后听又如何,现在那个老太婆被自己控制着,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董皇后啊,董皇后,你这招一点儿用都没有。”
当下吩咐侍卫:“无碍,以后这位董后可以特殊一些,她愿意在哪儿走动就在哪儿走动,她想见谁,想说什么都可以,只是别让她由着性子,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那朕可就大大的难做。”
这番交代完,心中暗想:任你董瑜两只调香的纤纤玉手,又怎能翻了天去。
太后刚才是凛然正气,喝走了侍卫。
可这会儿,宫里只剩下她们三个女人,也就长吁短叹起来。
想着养了个狼子野心,没想到的是,苏静初这野心还大的去了。
不仅要朝堂在手,政权在手,就连李洛,他都要弄到身边去。
现在消息进不来,也传不出去,三个女人在这里团团转,又有什么办法。
太后问董瑜:“皇后,你是不是没被限制,还能见到洛儿。”
董瑜点点头:“要说这苏静初也是够奇怪的,居然没有把我关起来,大概是觉得,我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吧。”
太后近忧远虑全想了一遍:“不,皇后,哀家觉得,那苏静初是故意的,他不会把你关起来,一方面,他希望借着你的口,来激怒我们,或是去宽慰洛儿,另一方面,他一心还想着怎么样把你弄出宫去,好给洛儿腾位置,让洛儿真真正正地当上他的皇后。”
董瑜不解:“太后,那如果李洛不答应呢,苏静初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苏静初自然不会对李洛怎么样,但是这事儿是由不得李洛的,答应不答应,那苏静初现在都是皇帝,随口一说,皆是圣旨。
圣旨下了,李洛难道还要抗旨不遵吗。
更何况她现在身份尴尬,外人都觉得,李洛就是静妃,这升静妃做皇后,也并没有违背常理。
太后问董瑜:“苏静初还跟你说过些什么?”
董瑜将苏静初谈到李旻的事情实言相告。
这下是明白了,苏静初是想两头做好人呢。
一方面,假意为了董瑜能寻着幸福,表面看来是明君所为,另一方面,董瑜一走,皇后之位一空,理所应当诏书一下,李洛就是百般不愿,也不能违旨啊。
独身一人,抗旨不尊那是贞烈。
怀着身孕,再抗旨不尊的话,受罪的是腹中的胎儿。
太后拼死所保,不也正是李洛那点骨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