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荣郡王欢天喜地的离开，那背影一跳一跳的，简直像是只欢腾的小鹿。李洛缓缓转过头，脸上带了一抹诡异地笑。
皇后很是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陛下，我是你的皇后。”
“朕知道，朕还没有失忆。”李洛点点头，目光四下瞥了一圈，“陪朕去碧池转转。”
碧池……
皇后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早知道她会这么喜欢这个地方，就不给这地方起名叫碧池了。当初一时兴起，如今却总觉得啼笑皆非。
每次想到陛下把碧池赐给了自己，都有一种莫名的尴尬……特别是李洛还把番邦进贡的新荷花品种也给种在了里面……盛放的时候白中透着浅绿，远远望去，深深浅浅的绿色，夹着清雅的白，颇是清新好看。
然而这荷花的名字叫碧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皇后怎么想，李洛并不知道。她是真喜欢那块地方的，每次过去，只觉得那里连空气中都沾染了淡淡的清香，满身的暑意都褪得干干净净。人好像一下子就能放松起来……李洛深吸了一口气，那香气从鼻间一直浸到肺里，她望着满池的碧莲，下意识道：“不知道莲藕能不能吃了。”
皇后几乎要掩面而泣了：“陛下，这是观赏荷，不是用来吃的。”
“朕也就这么一说。”李洛看了她一眼，“你和荣郡王以前很熟悉吗？”
皇后神色一紧，忙不迭地摆手：“不熟不熟不熟。”她神色间有些慌乱，“我和荣郡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李洛眸光微闪，道：“就是有关系，也无所谓。朕又不真的是男的……荣郡王与朕算是极近的宗亲了，你要真与他有什么首尾，有了孩子，也是我皇室血脉。”
……
陛下你这样大方真的好吗？
皇后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她赶紧往四下看了一下——多亏这是在碧池啊！
像是猜出她的心思，李洛挑眉笑道：“水合和孙无音都在走廊那头守着，这音吹思亭又在水中央，不会隔墙有耳的。”
“陛下，”皇后犹豫了一下，“这亭子能改个名吗？”
李洛诧异：“为什么要改名，音吹思亭不是当初你亲自取的吗？”
“……”那种中二期能不再提了吗？皇后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我现在又不喜欢了……您同意让我改个名，我就给你再配款香。”
李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什么香？有没有一闻就倒，马上就能睡的？”
……
这多亏是他们在外面守着，要是让旁人知道了皇帝的德性……这个国家真是不能好了。还没等她说话，李洛突然眼睛又是一亮：“哎，你当初怎么没给荣郡王送点儿香？”
“我和他并不认得，”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我讲的是真的，半句虚言都没有！”
看她这么斩钉截铁，李洛也信了几分……皇后倒是从来不讲假话，她皱了皱眉头：“可刚刚荣郡王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说他对你没意思……只怕任谁都不信啊。”李洛敲了敲白玉栏杆，“明天我让孙无音把他给拦了，这事儿要是让母后知道，只怕你没好日子过。”
皇后一脸的感激，就差涕零了：“陛下真是费心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先前韩辰光说的亲迎是怎么回事？”
她说到亲迎两个字，李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看着像是有些烦躁：“朕本来没打算亲迎的！这么热的天，在宫里还能弄点儿冰避个暑，出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而且还得穿礼服，这么折腾一天下来，只怕朕也去了半条命了。”
皇后深以为然：“那陛下就不去啊，这次胜仗也没到一定要亲迎的地步吧？”
“仗打的是挺漂亮的。”李洛倒也不夺人功劳，“派个亲王、郡王迎接，也不算失了礼数。可韩辰光却说了一堆理由，非要让朕去亲迎……”
说到这里，李洛的眸色突然间深了几许：“他不过是……”后面的话她咽了回去，又看向皇后，“亲迎的时候，你给我把苏静初看住了。”
“不是已经禁足了吗？”提到苏静初，皇后的脸上也多出一抹严肃，她坐直身子，沉声道，“陛下是看出什么不妥来了？”
李洛点头：“嘉妃有孕的事情，并无其它人知道。这事朕和韩辰光压得都紧，先前那批宫人大多遣送去了行宫。”
皇后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是，看着无根无依的……是不是太后同他说的？”
“太后也不知道。”李洛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道，“太后要是知道了，她还能活到今天？只怕当时就被处理掉了。”
这倒是。皇后很是赞同，太后娘娘的性子，眼底是容不得半点砂子的。“可是……”她皱起眉头，“陛下当初为什么不处置了她？”
“合欢香。”
这三个字引来皇后诧异的目光，随即若有所悟的点了头：“是有人趁她燃了合欢香的时候……冒充皇上？”
李洛看她一眼，慢慢地摇了头：“不是，是……合欢香失效了。”
“什么！”皇后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失效了？不可能，这香是我试验了多少回才做出来的！宫里谁不用？除了嘉妃，可有一个失效的？”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略加思索，“一定是没点！”
“没点？”李洛挑眉，“香都是孙无音去点的，孙无音从小同朕一起长大。太后还赐了他一枚红丸，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去背叛朕？”
“太后赐过他一枚红丸？”皇后听到这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若是这样的话……他倒不可能被嘉妃给收买。可是，我的香是不会出问题的！其它人不也没有出问题吗？”
李洛把板指给取了下来，放在桌上：“不是没有出问题，而是……不知道有没有出问题。这阵子朕‘专宠’苏静初，已经很久没有去召幸其它人了。嘉妃算是胆子大的，其它人不见得有她这个胆子。”
这段话说的很有道理，皇后张了张嘴，根本无法反驳。
“这事等容后再查，你也不要太在意，毕竟之前还是有用的。”李洛安慰她，“这段时间，你给我把苏静初看好了。”李洛眸光微闪，“他的身世，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皇后神色肃穆，用力点了点头。
“这扳指赏你吧，”李洛顺手拿起方才放在桌上的扳指，“朕带着有些不舒服，你这么尽心的办事，就赏你好了。以后要是你不当皇后了，还能卖了换钱。”
这么一开玩笑，先前有些压抑的气氛就显得轻松许多。皇后很是配合地翻了个白眼：“臣妾谢陛下赏赐……”怪声怪调的引来李洛轻笑。
“对了，”皇后挑了挑眉头，“我也有东西要送给陛下呢。”
说着她便猫着腰，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尖利的那头在桌面上的缝隙轻轻一挑，那玉石的桌面居然应声而开，露出底下一个小小的暗格来。
暗格里放着一个小瓷瓶，丁香红的，粉粉嫩嫩看着格外讨人喜欢。
“迷情七日。”她把瓶子往李洛面前一推，“比之前的还有效果，上次不是来了个苗疆的使臣嘛，我就想法子找他讨了情蛊的方子，又调配了好久，才出了这个。就是没有苗疆的效果好，只能管上七日。不过七日之后，他也就啥也不会记得了。”
李洛盯着这瓶子，眼神复杂：“皇后……朕不得不说，你真是个人才。”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皇后一点儿也不害羞，非常肯定地跟着点头，“能像我这样，凭空做出这么多东西来的，的确是人才。是金子放哪儿都会发光。”
“金子不发光，又不是夜明珠。”李洛诧异地看她一眼，“怪不得最近内库又少了不少东西。这药……”她拿起瓶子，在手上掂了掂，“你找人试过没有？”
皇后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要的东西太多，有的都是独一份儿……所以也只得了这么一小瓶……您这次不正好找韩相试试嘛？能成最好了。”
“成不了，也顶多死个韩相，是吧？”李洛把瓶子放回去，没好气的开口，“你和太后通过气了？我看你们态度很是一致嘛。”
太后反对的事情，皇后也是知道的。
这会儿李洛一提，她也不敢吭声，又默默地把瓶子收好了：“要么……就拿上次给阿花试过的春——药？”
李洛这回干脆不说话了。
拿韩相和小狼狗比……要是说出去，恐怕要被打死。
停了片刻，她突然抬头看向皇后：“董瑜，你说……你有没有想过要嫁人生子……唔，朕说的是正常的那种嫁人生子，而不是在这个宫里，当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皇后沉默了一下，慢慢地摇了头：“不瞒陛下，最初的时候，还是想过的。可后来……当下男子，谁没有几个小妾，几个通房呢？能做到不宠妾灭妻的，就算是好男人了……这样的日子，有什么过头？”她说到这里，突然警惕地看了一眼李洛，“陛下是嫌我把库里的东西用得太多了？”
……
皇后你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