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禾在外边将窗户重新关上，睁着眼睛婀娜着身姿游走在江水中，还冲郑思淼轻蔑地瞥上两眼。
郑思淼再一次被惊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梁青禾的下身，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鱼尾的出现。
他有听过鲛人的传说，上身为人，下身为鱼，还轻歌曼妙，嗓音动人。只是不相信这一个月来临江三天的十二钗会是鲛人，还被他亲眼碰上了。
这时一个和梁青禾同样嗓音好听的女子似看穿了郑思淼的心思，说道：“我们不是鲛人。”
郑思淼扭头，是方才坐在梁青禾身后吹箫的女子，她望向他，神色肃然道：“青禾方才没有骗你，我们是鬼。”她顿了顿又说道，“我们是最后一代的水鬼，生于水中，长于水中，江海才是我们的家，会鱼语，以水草为食。”
说罢，她们齐齐地朝郑思淼走了过来。
郑思淼后退一步，蹙眉望着神色不明的她们忽地在面前跪下。
“郑公子，我们的身份便是我们的命门，如今真诚相告，只望你能答应我们一个请求。”吹箫的女子说道。
郑思淼：“你想求我什么？”
吹箫的女子抬头，神色坚定：“那些疯了的公子哥都是罪有应得，此乃天道轮回之理，还请郑公子不要插手。”
“……”郑思淼刚想开口询问她们此话的意思，突然脑子一阵剧痛，只感觉花船天旋地转，改变了方向。
……
“郑思淼！郑思淼！你醒醒！”郑思淼感觉手肘被猛地一推，脑袋腾空点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自己的小舟之上，谢冬青没好气地瞪着他，白晓初则用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望向他。
“……”郑思淼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花船，平静的江水上依然黑漆漆的，没有其他的船只靠近。
怎么会这样？自己刚刚明明在江底，明明见到了十二钗……郑思淼有点错乱：“我这是怎么了？”
谢冬青翻白眼：“怎么了？你让我们不要喝酒，自己却一杯复一杯的，还打起了盹儿，尽说胡话！”
听谢冬青这么挤兑自己，郑思淼更震惊了。
他，他居然喝醉了？
不对，这事儿邪乎。
郑思淼俯到船边，低下脸，用水拍打。水滴沿着下巴重新滴入回海中，月影下他的脸抖动又重合。
郑思淼扭头看向他们，表示今晚先回去。
谢冬青吩咐船家开船。
郑思淼下意识地往海中心再次望去，只见海中心花船停泊着，那些姑娘们在冲他笑。
郑思淼心下大惊，拉白晓初道：“你看你看！”
花船再次不见。
白晓初：“看什么？”
郑思淼觉得脑子像浆糊一般沉。
这一夜无果。
郑思淼回到衙门，昏沉入睡，一睡便睡了整整一天。
郑思淼醒来后，发现置身在药房的床榻上，扭头间江茯苓面无表情的脸无限放大。
郑思淼吓了一跳：“大小姐？你凑我这么近做什么？”
江茯苓讥讽地直起身：“还能认出我来？证明没疯。”
郑思淼一愣：“疯？谁说我疯了？”
“谢冬青说的。”江茯苓耸耸肩，“他说你昨晚去临江着了魔一般，疯疯癫癫尽说胡话。”
“……”这个小谢犬真是大嘴！
郑思淼努力回想昨晚在江上的奇遇幻境，说道：“我怀疑是昨晚的酒有问题。”
这时白晓初推门进来：“昨晚的酒我带回来做过检查了，里边无毒。”
带消息进来的白晓初看到江茯苓端着粥递给郑思淼，略尴尬地扭过头去。
郑思淼见状把粥放下，继续说道：“如果昨晚江上之事不是妖魔作祟，那便是我一个人的幻境。致幻必须有外力催化。”
江茯苓见他穿鞋：“你要去哪儿？”
“我要再去找一下贾公子。”
“那也得把粥先喝了。”江茯苓和白晓初异口同声，皆诧异地目目相觑。
房间里很是尴尬。
白晓初握紧剑身，说道：“我是说……昨天到现在你都没进食，若是晕倒在半路还怎么查案。”
江茯苓有些愠怒地把粥端起来塞到郑思淼手里：“你可真行，让两个人操心你！先好好查查你自己吧！”
“……”无端发火，这是何意？
郑思淼宠溺地叹息一番，真是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郑思淼单手拎起，一饮而尽，随后笑嘻嘻地看向白晓初：“这下不晕倒了吧。”
白晓初一袭白袍，淡淡转身。
贾府。
贾浩峰疯了后被关在府邸，对外封锁了消息。
连三餐都要家丁送进房间里，再把大门锁上，以防万一。
郑思淼要求见贾浩峰被严词拒绝，末了郑思淼只好偷偷地进入别院，迷昏送食的家丁，进入房间。
阴暗的房间里，帘子紧遮，空气里弥漫着很重的凝神香，大抵是想给贾浩峰安神静气的。
郑思淼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询问：“公子？”
突然一个黑影从内帘那端蹿了出来，幸亏郑思淼躲闪的及，他像个蛤蟆一样蹲在了地上。
郑思淼屏息打量，贾浩峰缓缓扭头。
突然贾浩峰像是认出了郑思淼，布满血丝的眼睛猛然大惊：“你不是小四，你是谁？！”
郑思淼放下盘子，试图接近他：“贾公子，我也去了临江，我也看到了十二钗。”
贾浩峰微微一怔：“十二钗？”
郑思淼缓缓蹲下身，和他同一平行视线，放缓语气道：“对，她们好漂亮，一个个真是天姿国色。”
说到十二钗，贾浩峰的嘴角慢慢上扬，似在回忆：“漂亮，当真是漂亮……”
郑思淼见他没有受到惊吓，便把声音更加压低一些：“贾公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见到她们的吗？”
贾浩峰的目光痴痴地，神情有些呆滞。
郑思淼的心稍稍提起来一些，和疯子交谈，想要套取到信息，毫无规律可言。你要接近他，便要进入他的世界。可惜他们的世界瞬息万变，毫无形状。
“你怎么看到的，我就怎么看到的呗。”贾浩峰嘿嘿笑，这句话说的贼溜。
郑思淼不死心，又继续问道：“我是喝了酒才看到的。贾公子你呢？你是不是也喝了很多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