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淼微微一怔:“我?”
婢女点头:“是的,若公子不愿意上船,那我们就走了,今日不接客。”
这一下,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情况不容多想,郑思淼思衬片刻,便起身,微笑点头:“好。”
婢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郑思淼越过白晓初,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若我半个时辰内还没出来,你就进来。”
白晓初轻轻地恩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拉住了郑思淼的衣袖。
郑思淼轻轻地拍拍白晓初的手背,一个灵活的跨步就迈上了花船。
随着船身轻微的摇晃,仿佛踢倒了一瓶香粉,这原先飘散在空气里的香味越发浓郁。望向那婢女掀开的帘子一角往里看,烛影倒映的婀娜身姿灵活仙洞,仿佛这影子就能呼之欲出。
在旁人看来是即将踏入一片欲生欲死的香谷之中,是美事一桩;但在郑思淼看来却像是用美人堆砌的地狱,一旦踏入十分危险。
郑思淼出神片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迈步往里。
帘子落下,郑思淼往里看去,不禁看呆了过去——
所谓的十二钗,个个黑发松松宝簪挽救,穿着一水儿的浅杏纱裙,排成三排凌空而坐,她们都长的一模一样,标准的美若天仙般的脸庞!浅笑柔兮,美目盼兮。
每个人稍稍侧过一个角度,不约而同地望着他!
一瞬间,郑思淼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而坐在最前边手抱琵琶的女子,一看是十二钗为首的那一个,她比别人脸上多了一点梅花妆,眉心间的梅花,美丽间多了一分英气。
郑思淼认出,刚才的外露目光,就是来自她的眉眼。
大抵,选自己进来,就是她的主意。
想到这里,郑思淼上前一步:“在下郑思淼,不知几位姑娘如何称呼呢?”
为首的女子微微一笑:“郑公子上来,不是为了享乐的。小女子请你上来也不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的。”
郑思淼不由一怔,警惕地望向她:“那你是为了……”
只见她香袖一挥,郑思淼转身想走身形却不受控制地被绑住一般地定格住。
他心下一沉,糟糕,不好。千防万防还是中招了。
郑思淼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轻歌艳舞,焚香弹奏,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有一个鬼魅的声音从那些音符里钻出来要进入他的耳畔,控制他的思绪。
此时,他感觉到脚下的木板被江水飞快地冲击着,船在急速前行中。
她们要带他去哪儿?
白晓初和谢冬青一定发现不对劲了,一定会跟过来吧?!
郑思淼死死地盯着为首的那个女人,她剔透的眼眸像是两把锋利的镊子,能挑出他涌动的思绪一般,笑得更加嫣然。
这时,船身的角度开始下倾!
仿佛要进入江里!
郑思淼不自觉地就往那女子身上冲去!那女子不慌不忙地继续弹奏着手里的琵琶,直到郑思淼就要扑到她身上时,她用琵琶隔开他们彼此间的距离。
船身倾斜的角度越发厉害,郑思淼讶异地看着面前的这十几个女子仿佛定在空气中一样,连一丝一毫的角度都没有偏差,垂眸仔细打量,这才发现玄机在她们的绣花鞋上——
鞋尖被牢牢地钉在船板中,来保持她们每一个人的平衡。
这时郑思淼仿佛能听到船身外有木板咯咯上轨似要将整个花船都包裹起来,周边的环境开始变得寂静……
郑思淼就以这种尴尬的姿势和为首的她四目相对。
只听她朱唇微启,声音魅惑地说道:“郑公子,小女梁青禾,是十二钗之首。”
郑思淼眉心动了动,想要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梁青禾嫣然一笑,再次香袖一挥,郑思淼立刻恢复了知觉,跌坐在地上。
这时姑娘们纷纷站起身,从郑思淼身边轻盈越过。
奇景出现了,遮挡着花船视线的帘布纷纷落下,方才包裹着花船的木板也神奇般地移开,深蓝色的江水就在窗外,不时还有鱼影游过,烛光和江水交相辉映折射出的波光顾盼生辉在视野中。
郑思淼闭上眼睛,再睁开,确认自己真的来到了江底:“这里是江底……”
梁青禾缓缓蹲下来,看向郑思淼:“还未完全到江底。”
从外观来看,花船并没有什么特别异样的设计,可却能侵入江下,水渗进不了船身。郑思淼咽口水,平复半晌的心绪,终于回神,望向梁青禾:“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梁青禾逼近那精致的容颜,带着似笑非笑的语气道:“因为,我等都是死人啊。”
人置于江下,她又说这样的话,任凭谁听了都会毛骨悚然,瞬间崩溃。可郑思淼盯着梁青禾的嫣然笑容定定两秒:“难不成昨儿个上了花船的贾公子,就是这样被你们弄疯的?”
梁青禾眯眸:“怎么?郑公子不相信我们是鬼?”
郑思淼倏地抬手以蜻蜓点水的动作滑过她的脸:“恩,皮肤吹弹可破,光滑细致,若真是鬼,可惜了~”
梁青禾没想到他会有忽然这样的动作,脸颊上闪过两瓣绯红,摹地起身要用琵琶去砸他。
郑思淼轻巧躲过,在地上旋转一圈起身,和其保持安全距离。
这时,姑娘们脸上都面露愠色,齐刷刷地瞪着他,场面有些吓人。郑思淼思索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迅速说道:“姑娘们特意请我下到这江下,不是只为了吓疯我这么一个目的吧?”
梁青禾瞪了一眼郑思淼,走到雕花的窗柩边,手落在推窗的把手上,似要把窗推开。
郑思淼本能地喝住道:“你做什么?”
梁青禾方才的愠怒不翼而飞,转而代之的是自己那魅惑丛生的笑容。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窗被推开,哗哗的江水往里喷涌。郑思淼大惊地往后退,只见梁青禾像鱼遇见了水,奋力一跃,跳到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