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包厢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们的死状——
倒在桌上的一共有三个人,他们皆是男子,脖子上被鱼咬着喉咙,眼珠突出,嘴角流血。
死状恐怖。
还有一个应该是和死者们一同吃饭的人,他跌坐在角落,显然是被面前的一切吓住了,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
江茯苓盯着其中一个死的男子唤道:“萧大人?”
郑思淼扭头看江茯苓:“萧大人?”
江茯苓虽然心里还憋着气,试图拒绝和郑思淼对话到底,但到底还是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所以语气虽然生硬,但还是开口道:“萧昀的父亲萧昃,退居多年,不想竟然会死在了这里……”
谢冬青脸都快皱成了一个包子:“这弥海酒馆的最大招牌菜就是海鲜啊,我这一口都没吃呢,就……哎呀,真是罪过罪过。”
说着便到一旁去吐了。
白晓初提剑上去打量,用剑柄轻轻地撩开鱼嘴,果然发现死者的喉头深深浅浅的细小齿痕和鱼嘴是相吻合的。
“妖怪,妖怪……”这时坐在一旁的男子瞪大眼睛,嘴里絮叨重复着这个词。
白晓初欲走近时,男子突然一激灵地跳了起来,像才反应过来一般要逃离这里。
白晓初眼疾手快地从身后对着他后脖颈就是一击。
江茯苓蹙眉:“这些海鲜虽然还都是生的,可上菜之时已经死了。为何还会……”
这几个人没有明显外伤,粗看似真的被鱼咬了喉头而死。
郑思淼双手抱臂:“游戏里最大的难度就是拿到手里的线索不是真的线索,是带有障眼法的功效。”
江茯苓瞪他:“现在是死了人,不是游戏。”
郑思淼挑眉,意味深长道:“杀人何尝不是一种游戏?”
江茯苓不置可否,面前这几个人的死状的确是匪夷所思,而晕倒的这个为什么没有死呢?只是巧合吗?
郑思淼扭头出去把空吐胃胆的谢冬青拉回来:“行了,别吐了。好好闻闻,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谢冬青吸鼻子,努力把脸侧到一旁不去看死人:“有,有啊,海鲜的味道。”
郑思淼打谢冬青:“还有呢!”
“真的便只有海鲜的味道啊。”谢冬青不悦地想要扭头辩驳,但扭到一半还是认怂地扭回去,“除了刚才那小二进出过这厢房的气息之外,还有这些人原本的气息之外,再无旁的。”
江茯苓:“所以你的意思是,并无第六个人进来过。”
白晓初用剑抵着晕过去的幸存者的脖子:“那就是说这个人最有嫌疑了?”
郑思淼看向谢冬青:“让你的人过来把尸体抬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吧。”
谢冬青点点头,故作虚弱状地冲白晓初招手:“晓初,我有点走不动道,你能不能……”
江茯苓接过谢冬青的手:“走,我扶你。”
谢冬青立刻吓地缩回手:“不敢不敢,我怎么能让江大小姐扶我呢……”
郑思淼则当没看到这些一般,帮白晓初扶起晕倒的男子起身:“晓初,扶他到隔壁的厢房吧。”
白晓初点点头,稍稍看向江茯苓。
江茯苓快步越过门槛,头也不回地走掉。
隔壁厢房。
若不是推开门,郑思淼还不知道这桩命案还有后话——
小皇帝和赵公公身穿便装,握杯而坐。
白晓初见到眼前这一幕,也愣住了,跟郑思淼一起忘了行礼。
反倒是小皇帝先说道:“怎么样?是谁死了?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小皇帝的神色有些急迫,十分关心隔壁的情形,郑思淼反应过来作揖问:“皇上,您怎么会在这里?”
小皇帝:“这弥海酒馆新开张,名菜一品生鲜十分有名,朕便私服过来尝尝。没想到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隔壁有动静。”
这时赵公公在一旁赶紧说道:“皇上听到声响便要过去瞧,奴才赶紧拦着。这外边情形混乱复杂,皇上可不能有损伤啊。”
小皇帝最先问的,倒被郑思淼反问了一句,迟迟没听到答案,便皱眉催问郑思淼:“到底如何了?”
郑思淼:“启禀皇上,死的人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是萧昀之父萧昃,其余两人不知是什么身份。得问他才知道。”
说着,郑思淼指了指白晓初放到一旁地上的幸存者。
小皇帝微微压眉:“哦?萧昃?”
这时赵公公瞅了一眼角落的生人,看向小皇帝进言道:“皇上,这里还是交给郑大人和白大人他们,奴才先送皇上回宫吧,这里,这里实在是不宜久留……”
郑思淼见状,也附议:“是啊,皇上,赵公公说的对。”
小皇帝双手背过身后,他沉吟片刻,神情似十分想隔着厢房的一墙之隔去到旁边亲自看一眼,略略遗憾地点头:“好吧,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郑思淼点头侧过身,恭敬低头。
赵德海紧着小皇帝跨出包厢,身影很快消失。
郑思淼的目光落在小皇帝身影消失的方向,陷入自己的沉思里。
除了第一起翠仙楼的案子之外,小皇帝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案子里过,这一次……难道真的只是小皇帝慕名生鲜而来的巧合?
“郑思淼。”白晓初唤道,“他醒了。”
郑思淼回神,看向角落,被打晕的他皱了皱眼皮,缓缓睁开眼。
郑思淼蹲下身,和他目光平视。
幸存者眼神慢慢聚焦,看到郑思淼的刹那一个激灵就往身后的墙上靠:“别杀我,别杀我!”
郑思淼冲他脸前打了个响指:“来,你仔细看看清楚,我是衙门的人。”
听到对方说是府衙的人,他惊惧的神情这才慢慢和缓:“衙,衙门……”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幸存者缓缓垂眼帘:“我,我是……牛二。”
牛二,金陵城城郊营生一个打铁铺的普通百姓。
他的身份从他的一双手便可以分辨的清,和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布满老茧的双手,便是和他一身用真丝金线缝制的锦衣也极为不搭。
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坐上和萧昃同桌的饭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