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吗……那么，这场演出结束之后呢？他们这样的关系还要不要继续保持下去，您这个脚本上并没有明确说明啊。”凤灵圣女翻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脚本：“观音娘娘要假戏真做，嫁到我们崆峒派吗？或者……敢打她主意的男人，都被我家大师兄收拾了，对她断了念想之后，大师兄就功成身退，和她分手？”
“没有写后续的发展，是因为我并不打算自己做出决定——我们昆仑派一开始就打算将此事交给龙魂贤弟决定。”虽然这个脚本是外务堂主一个人撰写的，不过他确实有权力、有资格代表整个昆仑派做出决策和承诺：“如果龙魂贤弟对观音有意，愿意假戏真做的话，我们很乐意让观音嫁给他。他们的身份应该很般配，观音本人也是同意的——这是她的荣幸，她绝对求之不得（观音只顾低头吃饭，没有说话，不过脸上多了一片红晕）。不过现在不行——请给我们昆仑一点时间，让观音调教出至少一个继承人，能够继任神恩使者的职司，她就可以走下神坛出嫁了；如果龙魂贤弟嫌弃她，我们绝对不会强求——只要此事完结，她暂时可以摆脱‘武林第一美女’的身份带来的麻烦，绝对不会再纠缠龙魂贤弟。当然，贤弟为此事辛苦，我昆仑派必有回报——如果您不稀罕观音以身相许的话……我们可以拿出其它东西报答您。”
“不用了不用了。太岁兄和我早就打出了交情，我为他的妹妹做点小事，哪需要回报啊。”龙魂非常大方的推辞了，他真的不稀罕对方的回报。因为，以他的身份，值得被他放在眼里的东西绝对不多。虽然，观音刚刚向他证明了，她至少能做出一种回报，绝对值得被他放在眼里，他也没有兴趣：“如果是要让娘娘为我治疗的话，还是免了——至少在我与太岁兄第100次决斗之前，我不想占这个便宜。”这是出于武者的尊严，这场决斗对于他具有非常重要的、别人无法理解的意义：“娘娘为我治疗过的左臂，在这场决斗中，我尽量不会使用。”
“贤弟不要着急拒绝，先听听看我打算送您的东西也不晚——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外务堂主拿出几张写有文字还有一些图画的纸：“您送给三尺冰的那本研究报告，现在还在她那里，她外出公干（实现献上了供奉的信徒许下的愿望）未归，所以内容我还没看过。不过，她给我的任务报告中，提到了这份研究报告，详细说明了您研究这个课题的内容和目的，也提到您自认这是一项失败的研究，因为并未取得让您本人满意的成果。我看到三尺冰的报告之后，马上想起件事——这个课题，我昆仑派早已有了成熟的研究成果，所以我让人为您抄录了一份。”
“昆仑派有这样的成果？你是说无痛或者微痛的杀人手法？”龙魂确实很感兴趣，连她的师妹凤灵圣女也凑在旁边一起阅读外务堂主递过来的文献：“在手掌上凝聚真气之后，将手掌贴在病人的延髓神经部位（解剖位置在后脑勺），并运功使真气震荡，逐渐提升震荡的强度和频率……确实，这样操作的话，延髓神经会逐渐麻痹，从而导致呼吸、心跳等生命特征逐渐衰弱，直至完全消失……用这样的手法杀人，确实是可行的。”
龙魂抬起头来：“冒昧问一句，贵派怎么能确定，被杀的人，临死之前完全没有痛苦呢？”
“因为发明这种手法的神恩使者，他本人尝试过。”外务堂主详细解释：“她将这种手法传授给她的弟子之后，让弟子在她自己身上进行这样的尝试。当时，她脸上出现昏昏欲睡的表情，很快就真的睡着了——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呼吸、心跳、脉搏都逐渐减弱，很快就要完全停止了。幸好她的弟子非常机警，马上停止这样的操作，改为全力抢救她，辛苦了很久才把她抢救回来。她恢复清醒之后，回忆当时的感觉……自称没有任何痛苦、不适的感觉，只感到懒洋洋的、昏昏欲睡的困意，然后就很舒服的睡着了——感觉和平时睡觉差不多。”
龙魂和凤灵认真的听取他的话，点头认可了这样的说法。然后，龙魂发现了另一件让他更惊讶的事：“兄台你刚才说……发明这种手法的，不是神威使者，而是神恩使者？我没听错吧？”
“没有没有，确实如此。”
“为什么神恩使者，需要研究杀人的手法呢？”这彻底颠覆了他以往对于昆仑派这种编制的认知：“我一直以为，神恩使者只需要掌握治疗的技术就足够了；杀人这样的任务，只需要交给神威使者完成……难道，在那个时期，贵派神威使者人手不够用吗？”
“我昆仑派确实一度面临人手不足、后继无人的烦恼，不过此事倒不是因为这个。”外务堂主解释：“我昆仑派的历代神恩使者即使再怎么神通广大，也并非无所不能——这个鸿蒙世界一直就存在着他们治不好的病人，直到现在也有他们治不好的绝症、致命伤。”他苦笑着问龙魂：“贤弟今天在现场观察了观音是怎么治疗病人的，我听说您还很认真的做记录，还绘制了一些图画……你对此应该有些体会吧？”
“确实，我有些体会。”有些病人身患绝症，观音也治不好，这是他亲眼所见。
“那么，贤弟认为，遇到这样的病人，神恩使者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干嘛还我认为啊，我今天已经亲眼看到了——观音是怎么操作的：“注入真气减轻病人的一些痛苦、延长一些他剩余的寿命，然后把人家献上的供奉原物奉还——等于刚才白忙一场，分文不取。然后对人家说一声：‘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无能为力。回去准备后事吧。’”
“观音的做法确实是这样。”外务堂主解释：“不过，并非每一任神恩使者，都是这样操作的。我们祖上有些神恩使者，看到身患绝症的病人饱受病痛折磨，可是一时半刻又不会断气，她们觉得另一种做法更仁慈——说出了她们的想法之后，有些病人非常乐意结束自己的痛苦，她们就真的这样做了。”
龙魂伸手指着刚才看的文献：“用这种手法，让病人毫无痛苦地离开人世吗？”
“是的，这几位神恩使者，将这种做法称为‘安乐死’。她们在昆仑派的势力范围内宣扬这样的理念：人有生存的自由，也有死亡的自由。如果因为身患绝症或者其它原因，生存不能获得幸福，只会承受不必要的痛苦，人有权力决定自己死亡的时间和方式。这样的理念……竟然获得了相当一部分信徒的认同。这样的理念连续传承了几代人之后，这种‘安乐死’的做法——包括这种杀人的手法，甚至被正式列入神恩使者必须继承的传承中。”外务堂主解释：“一直到了我们这一代，观音才改变了这样的做法——她虽然继承了这样的传承，能够熟练的使用这样的手法……可是她从来没有杀过人。”
“我这位女朋友，她觉得让人家病人回去等死……我是说比起被杀，还是自然死亡更仁慈吗？比起这个，病人承受的痛苦并不重要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外务堂主回答，因为他的这位女朋友本人现在也在现场——忙了一天、饿了一天的观音娘娘本来一直在埋头吃饭，对于顶头上司和男朋友的谈话本来不打算插嘴，直到现在才抬起头来：“不是这个问题啦，相公。我只是胆小，既怕黑又怕鬼，所以我从来不敢杀人——眼睁睁的看着病人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敢，所以……治不好的病人，就只好让他们回去等死了。”然后，继续埋头吃饭——已经是第四次添饭，现在吃的是第五碗。
不仅是治不好的病人，你让人家回去等死的……还有给你上不起供的吧？在心中做了这样的补充之后，龙魂没打算打扰女朋友继续吃饭。他谈话的对象，依然是外务堂主：“我大概明白了……原来编写这样的技术，是为了病人着想，而不是敌人……难怪我感觉这种技术可能有些鸡肋呢——更适合用于处刑，要应用于实战可能不太容易呢。”
“这种技术对你没用吗……很抱歉，让贤弟空欢喜一场。”
“不不不，兄台言重了！这门技术对我很有用，让我深受启发。昆仑派让我有机会接触神恩使者的传承，我非常感激，真的！”
“呵呵……对你有用就好。”外务堂主怎么会听不出龙魂这些客套话有多么言不由衷——这是昆仑派的技术，他当然非常清楚这种手法更适合用于战斗还是处刑：“感激的话，贤弟更不用多说。不只是观音的事，还有三尺冰的事……我们昆仑派更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你啊。”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观音娘娘和我已经是情侣的关系，此事无需再提。”龙魂表现出非常大方的姿态：“包括三尺冰……我指点她，更多是为了好奇——昆仑派竟然会让一个女人走上神坛，而且她的职司竟然不是神恩使者，而是以杀人为前提的神威使者，可是她之前又从来没有杀过人……我想看看，她能够走到哪一步。此外，我想以此为例，向贵派证明一些事。”
外务堂主无奈的苦笑：“此事说起来不太光彩，不过既然龙魂贤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