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优雅地朝邹沫走来,手上把玩着那把手工刀,语气里仿佛淬了毒,一点点地侵蚀着邹沫,“这把刀,已经有些年限了,你看,上面都生了锈的了,肯定钝得很,我要是用它在你脸上刮上两刀口子,肯定费劲得很,不过不用怕,沫沫,咱们慢慢来,划一下不行,就划两下,肯定是会割开的,你说是不是?”
她拿着刀逼近邹沫,神态悠闲,仿佛在和她说着最平常的话。
“你若伤我分毫,庭之不会放过你。”邹沫盯着近在眼前的那把刀,神色苍白地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表现的自信优雅的沈顾雨,会变成这般模样。
沈顾雨仿佛听得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却苍凉而凄楚,她堪堪止住笑意,望着邹沫,“沫沫,你知不知道,我将你掳到这儿来,不管我对你做什么,我划没划你的脸,庭之都不会放过我的。孟氏集团和时斐的合作项目,他已经在怀疑是我泄的密了,只要是被孟庭之怀疑了,我又能藏得了几天呢?他那样的手段,你不了解,我在他身边做了八年的秘书,我可了解得很,他的手段远比你想象的要狠辣得多。一个恒盛集团短短时间内就能被他搞垮,更何况我一个沈顾雨?”
“项目是你将设计图纸给杨炳德的?”邹沫一怔,这件事孟庭之一直没让她插手,在他的保护下,她都快忘了这件事当初给她带来的影响。
“对,是我,我故意接近陈江,我除了要让你最好的朋友体会一下失去爱人的痛苦,我还要让你体会到,失去工作被人怀疑的痛苦。怎么样?被人质疑被人议论的感觉不好受吧?”她笑得狠毒,扯着邹沫的头发将她抬离地面。
邹沫痛得眼里冒出泪来。
“哈,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给谁看呢?”沈顾雨蹲下来,看着她,眼里满是恨意。
“沈顾雨你疯了”邹沫喘着气,虚弱地说。
“我疯了也是被你逼的,沫沫,我这刀下去,会有点儿疼,忍忍就好了,啊。”她轻轻地说着,将刀高高地举起,直直地就要插下来。
邹沫闭上眼睛,却只听得门口一阵响动,门被“嘭”地一声踢开,陈江被抛进来,狠狠地摔在在地上,仰头要站起来,挣扎了几下,又趴下去,不动了。
沈顾雨眼眸闪过一丝狠厉,狠狠地手倏地聂住邹沫的脖子,带着她往后退,刀抵在她的颈间,不让她乱动。
大声喊着,“再过来一步,我就把她杀了!”
程青书站在门口,他的白色卫衣上染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陈江的。他此时目染赤血,表情恐怖,直直地盯着沈顾雨,低沉地说,“你别伤她。”
沈顾雨嗤笑一声,“原来是程公子,程公子不在瑞士好好待着,跑中国来干什么?”
“你开条件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她。”程青书手握成拳,青筋凸起。
沈顾雨却恍若未闻,手上用力掐着邹沫,指甲嵌进邹沫的后颈肉里,渗出血丝来,“你就为了她吗?啊?你知不知道,她快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你当备胎当得这么快活吗?程公子,为了这种贱货,你可是真不值得。”
“我叫你放开她!”程青书暴怒地看着她越掐越紧的手。
沈顾雨低头瞧着邹沫憋得通红的脸,笑起来,“放心,她死不了,我不会让她这么快就死的。是不是呀?沫沫?”
邹沫能感受到她的刀抵在她的动脉上,突突地跳动着。
这个刀再深一点,她必将毙命。
邹沫闭上眼睛,她得冷静。
寒冷的冬季,她却冒出豆大的汗滴出来,落在睫毛上,倒像是泪滴。
“你现在放了她,条件你开。”程青书冷着声和她谈判。
“哟,这么心疼啊。”沈顾雨掐着邹沫起来,后退着靠到边缘。此处是烂尾楼,她们背后的那堵墙只修了一半,高度不过一米,再探出去,便是悬空着的。
程青书不动声色地靠近。
“程青书,你信不信我会她丢下去。”沈顾雨慵懒又威胁地说,看着程青书恼怒而痛苦的样子,快活地笑起来。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他怒吼,眼里的怒气几欲化成实质。
“沫沫,你看一眼身后,我们身后,是悬空的呢。”沈顾雨凑近邹沫耳边耳语着,语气轻柔。
邹沫下意识的瞥一眼身后,脚下生软,他们所在的楼高至少有四层,直直望下去,是另一片只建好地基的烂尾楼,钢筋直直地拔地而立,倘若掉下去,只怕是连全尸都没有。
“程青书,既然你这么爱沫沫,那你就过来吧,过来,你换她。怎么样?”沈顾雨笑着开口。
“好。”程青书深深地看着她,没有犹豫地答应。
“青书,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邹沫哑着声喊。
沈顾雨掐住邹沫的喉咙,扼住她的叫喊,看着程青书一步一步地过来,嘴角渐渐勾起,笑得诡异。
“沫沫,我们一起去死吧黄泉路上做个伴”沈顾雨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在程青书即将靠近的时候,沈顾雨一手抓住他的衣袖,一手提着邹沫的领子往后一跃。
几乎同时,程青书抓住邹沫的手,紧紧地箍着她腕间的麻绳,脚紧紧地死抵在一米高的墙脚处。
沈顾雨的身子完全悬空,两手仍紧紧抓着邹沫和程青书。
邹沫半悬在空中,摇摇欲坠。
程青书抓着邹沫,眼睛红得可怕。
年久的墙体有松动的声音,墙体一旦倒塌,程青书也会坠楼。
“青书,放手”邹沫艰难地说。
他不言语,只是拼尽全力地拉着她。
邹沫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视线渐渐模糊。
墙体有崩塌的趋势。
“青书,快放手不然你也会没命的!”邹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
眼睛合上的最后一个画面里,陈江满脸是血地出现在程青书身后。
然后她便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