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未晞还在担心，等他们赶到帝都的时候会不会城门已经下钥的时候，秦湛倾又一次施展轻功，带着她在城门关闭之前“飞”了回去。
这一次，“飞”得比方才去庄子更快。
原本马车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在他的一路狂奔下，两个人生生只花了四分之一多点的时间就到了。
冬日里没有什么景色可言，秦湛倾那处庄子又地处偏远，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一路上看着周遭的环境从鸟不拉屎到看见村庄、看见人烟，陆未晞再一次觉得“城市”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字眼。
她，饿了。
秦湛倾最终带她走进的是夜市街最繁华的一栋酒楼。陆未晞抬头看看门匾上的大字，望月楼。
名字起得倒是应景儿。
掌柜的一看来了两个衣着不凡的公子哥儿，赶紧让小二将人引到二楼的一处雅间儿，茶水点心先上，饿了半晌的陆未晞也没客气，拿起一块芙蓉糕就放进嘴里。
吃的很快，但吃相却煞是好看。
秦湛倾笑眯眯的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陆未晞吃东西。
陆未晞则是一边吃着甜食，一边打量这酒楼。
二楼雅间有两个窗子。向内的窗子看出去，正对着一楼的大堂，青衣白卦的说书先生坐在一处高台上，身后大红色的幕帘中间，一个大大的“月”字。
幕帘两侧，是从二层垂下的一副长长的对子：
说书说戏说情说理 说不尽人生几十年
听贪听嗔听痴听怨 听不见世上一声叹
高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口沫横飞的讲着一个小书生爱上青楼歌姬的故事，陆未晞侧耳听了几句，此刻正说到，那歌姬把给自己赎身的钱都送给了准备进京赶考的小书生，长亭外栈桥边，两厢依依不舍，别情正浓。
“食肆酒楼夜间不都喜欢讲些鬼神精怪传说吗？” 怎么讲起了人间情爱？
“人间有爱，妖亦有情，不足为奇。” 秦湛倾放下茶杯，也向楼下望去。
“你听过这故事吗？” 老先生讲得津津有味，台下不时传来声声低叹。
秦湛倾点点头，“在东阳的时候看过，不过是个小话本。”
跟天秦不同，东阳民间小话本盛行，从高门大户到普通百姓，都喜欢没事时候看笑话本打发时间。
“后来那个书生高中了，却没回来娶那个小娘子吧。” 负心多是读书人，一片痴心付东流，这种故事从古到今从来都没少过。
“回来了，但是小娘子却被骗嫁给了别人。” 秦湛倾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哦？” 看来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故事。“你那小话本还在吗？”
这下吃惊的到换成秦湛倾了，扭头看向她，道：“想不到你也会喜欢这些。”
他家小楼，兴趣倒是挺广的。
“闲来打发时间而已。” 除了练功、制一些稀奇古怪的消炎丸，做做养颜膏，她平时能打发时间的就只有看看医书了，偶尔也需要点休闲的玩意。
“回头我让岑白给你送去。” 秦湛倾没告诉她，他在东阳也是陪一些纨绔子弟消遣时才看过，东西早不知哪去了。
既然小侄女想看，再让留在那边的人寻一本来便是。
“好。”
陆未晞忽然想起，自己还想着还秦湛倾个礼呢，却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于是开口：
“玄夜煞我收下了，你需要什么药丸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做给你。”
说完，陆未晞就发现，这话说的有点怪，除了大夫，哪有人平白无故囤点药玩的。
秦湛倾也被她逗得一笑，“还惦记这事呢。”
“方才不是说过吗，以后若是有需要，还会请你帮忙，就算回了这礼了。”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他日后也定会有需要她的时候，你来我往，也算扯平了。
“好。”
以前师兄就说，她有点倔，不喜欢欠别人的，现在依然是这样。
欠了，总是要还的，欠了钱欠了物还好，欠了情，最难将清。
两人等小二上菜的工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多时候是秦湛倾在问，陆未晞在答。秦湛倾早前儿就从林榆那里听说陆未晞准备将养颜膏并进成衣铺子一部分，就随口问了问她的想法。
这一问不要紧，秦湛倾发现陆未晞在经商方面的许多想法竟然是之前从未听说过的，什么体验销售一体化，什么高端会员制，什么饥饿营销，之前闻所未闻。
不过虽然没听说过，咱们秦小皇叔的脑子却也是十分够用的，听她简单介绍便明白了其中各种套头，再一次对自己这个“小侄女”刮目相看。
陆将军陆夫人在天有灵，要是知道自己女儿这么有出息，该是多欣慰啊。
两人相谈融洽，窗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是街上。” 陆未晞“腾”的一声站起，冲到另外一扇窗前，探头出去张望。
大夫的直觉告诉她，这是有人坠楼的声音。
秦湛倾也跟着她走到窗边一看，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圈子中间的地上，好像躺了一个女子。
几个小厮打扮的人从望月阁对面的门里冲出来，冲进人群。
“碧娘坠楼了。”
“快，快喊妈妈——”
眼前一片嘈杂。
陆未晞转身就要楼下跑，她要救人。
秦湛倾看出陆未晞的意图，一把将她拉回，只见她倏得一愣，便立即明白了秦湛倾的意思。
他再一次带着她“飞”了下去。
“让开，我是大夫。” 陆未晞扒开人群急急地往里走。
围观的人一听说有大夫来了，赶紧闪身，却只见一个白面绿衫公子冲了进来。
身后，还跟了一个身形高大，长相十分俊美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