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开始敬了两位长辈酒,辛然看见周父给老头儿倒酒就皱了眉,想了想回头对身边的周先生说了句话,不等他起身呢,那边的顾悠然已经人精儿的往外面去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提了几瓶拉菲进来。
“活血的,度数也不高,就算喝多了也没事儿!两位老爷子就换这个喝怎么样?”顾悠然已经讨巧地笑眯眯地边询问着他们的意思,边给他们将白酒杯换了下去。
他可算精明得厉害,这一桌子的人里,谁都不讨好唯独做事都做到了辛然的心里去。
再找不出比他更八面玲珑的人来。
一桌子的人都是些什么人物?
不过是这么个小插曲,就知道了辛然和周先生在外面的时候都是谁作主。
席老笑着拍了辛老爷子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可算没白瞎了你那么个折腾法!”动用了不少的关系不说,当时可没想到会把什么人都惊动到军医院里去。
当时他并不在场,但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还是可以想象当时在帝都的那场动静的。
换来辛老爷子脸红脖子粗的朝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一眼,一桌子的人都垂着眼皮直笑。
辛然都忍不住在心里直翻白眼,她就知道是这样!
两大家子的人合起伙来折腾他们。
可事情已经过去多时,同时她心底又庆幸不已,好在只是做戏不是真的。
午餐吃得已经算很丰盛,到了晚上的时候越发从下午两点开始厨房里就没有闲过,顾悠然这个助理抹着额头上的汗就怕自己一年到头做到了今天又惹了某位宠妻上天的先生不高兴,什么都恨不得去亲力亲为的指使着人干。
四叔见他那么个忙法,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老爷子们在正屋里边下棋边聊天,周父这几天被辛老爷子缠得凶,几次输得尴尬莫名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子就坐在一边陪着他们聊天。从几十年前的那些战争和贫困聊到了现在,席家的两个儿子却各自又去忙。留下两个妻子和舅妈在另一个院子里,辛然身体不舒服也不能自己窝在屋子里不出去见人,磨了一个多小时就去了舅妈的屋子里。
席家的舅妈们性格很温婉,说话的时候都是温吞吞的。
辛然进去一一喊过了人,舅妈就有些殷切地看向她,虽嘴上一直忍着没说,但那表情是再急切不过。
“宝宝晚上回来吗?”辛然问舅妈。
席家两个舅妈互相看了眼对方,看着自己小姑子不吱声的样子,就说:“然然,承乐从小就最听你的话了,现在母子俩闹成这样,你好好趁他回来的时候和他聊聊。你舅妈好歹也是为了他们着想,将来的孩子是姓席还是桑,这种事也不是绝对的。”
辛然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在闹。
可是,姓席还是姓桑,有那么重要吗?
反正都是他们的孩子,长辈还不是一样的疼?
辛然自己小时候很多人都笑话她没有爸爸,跟着妈妈住在外公家,姓了十几年的伊姓五年前改姓时确实有过那么些的其他想法。可是现在却并不觉得有什么。
伊教授也不是个固执守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几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对她提过改姓的事。
“好,等他回来,我会和他好好聊聊的。”
小时候辛然就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儿,总也不合群,各家之间的走动宴会她几乎从不参加。现在这么和她们坐一块,也难免有些心思不属不知道应该陪长辈聊些什么。
舅妈看出了她的心思,推了她一把,说:“然然,那个上次给你做婚服的老裁缝还记得吗?”
辛然乖巧地点头,“记得。”
尤其是他当时说过,“你和你妈妈不一样。”的话,让她记忆犹新印象深刻。
“你妈妈在的时候会在过年这天去看看他,家里反正也没有什么让你做的事,你不防去看看他?”
对于舅妈的善意提醒,辛然当然感激不尽,起身的时候朝她们点了点头,给舅妈淡淡的保证道:“宝宝那边,我会好好和他谈的。”
舅妈对她点了点头。
辛然回了自己的院子,周先生正要出去,见她回来就问:“要出去?”
“去看看那个老裁缝,你要不要一起去?”家里是待不住的,不过周先生最近在计划收购盛铭安的盛世,就算回了国他也很忙。
“好啊。”
没想到他那么干脆地就答应了,辛然撇了撇嘴,心想着还以为他会去忙自己的事。
她就可以出去放个风,这么久没有回国内,总还是有些恋旧情节想自己出去逛逛。
要不是这坑爹的大姨妈,兴许她现在都开车奔回A城去了。
周先生开车出去的时候,顾悠然还觉得挺正常不过,妻奴如周先生真的是恨不得把所有雄性都赶得离周太太远远的。
辛然靠在座上看着车外浓郁的节日气氛,转了圈手机后想了想打给了司徒徐徐。
这么久不联系,不是司徒徐徐的性格。
还真的不是司徒徐徐本人接的电话。
是司徒家的自称管家的人接了她电话,很客气的语气问道:“您好,您是辛小姐吧?我们小姐现在不方便接您电话,如果您有什么事,我可以替您转达。”
辛然将手机换了一只手,脸上却扬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出来,口气却再平常不过:“这样啊,那麻烦你转告她。辛然找她了,如果她有时间的话记得把辞职报告打给我。谢谢。”
挂了电话的时候就忍不住的笑起来,周先生专注的开车都被她的笑声弄得有些奇怪,扭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辛然就把自己猜测的事情讲给他听,“司徒徐徐被家里关起来了,肯定是坚决拒婚,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为了顾悠然吗?”想不到周先生竟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来。
“为了她自己吧。”
辛然笑着笑着笑意就淡了下去。
司徒徐徐是个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人,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车子到了那条旧城的巷子里绕了半个小时才绕过去,巷子本就窄,又赶上过年的时候里面堵进来不少的车。
下车的时候周先生拎了礼物下来,辛然打量那一排的青中泛灰的旧的四合院,找到了其中那家走上台阶去敲门。
里面隔了会儿才有声音响起来,“辛小姐吗?”
门外的周先生往辛然看过去,好像无声的在问:“知道你要来?”
辛然对他摇头,要不是舅妈提醒,她压根就想不来要过来探望这位老裁缝的。
虽然当时她还问了自己可以再来吗的话。
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年纪四十左右的保姆走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辛然又看了周先生一眼:“老爷子说今天除了辛然没人会来,看来还真的让他猜着了。”
那个说她们母女像又不像的老人正戴着老花镜在屋子里整理那些花纹精致繁复的婚礼服,听见他们进门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说:“过来了?”
辛然知道他人老眼花,心思却再清明不过,是在问她。
她往他跟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帮着他将一件礼服学着他的样子认真地抚平,周先生默默的站在他们的身后,保姆看样子并没有动手给整理过这些昂贵的礼服,站在那儿客气地请周先生去正屋喝茶。
周先生将礼物递给她,却没有跟着她一起去正屋。
辛然和老裁缝将一件婚礼服撑起来摆在架上的时候,扫了一眼那些美轮美奂看几次也觉得喜欢的婚服,又问:“您真的不打算办一次汉服展吗?”总觉得这些衣服放在这里太过浪费,这么漂亮的手工汉服,又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手艺。
“呵呵,年轻人想法多。”老人叹了声,回头时才看到周先生一样,戴着老花镜的眼睛眯了起来,打量了他几眼,微微地点头:“是个好孩子。”
周先生被人当面说孩子,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在,抬眼看着辛然无声地在问为什么会来看望这个老人。
不过,那些衣服繁复又精致,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手工制作,想想当时他穿的时候顾悠然还查了资料的窘态……就别开了脸。
一起往正屋走的时候,周先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落在了后面去接电话。
辛然扶着老人走到了正屋里,一室的茶香轻飘。
保姆倒了花后就转身去忙,老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辛然坐,“你妈妈以前每次过年的时候会过来,我想着,你也会来。”
辛然有些愧疚,她上次说那样的话时是真心实意想着再过来探望他,可是没想到国外之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而这次回来,又是心情并不太好的时候。
“您上次说过,我妈妈经常过来……”辛然斟酌着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又觉得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奇怪。
家里的人都闭口不提的事,一个老裁缝又会知道吗?
母亲那样的人,不过就是中规中矩在教条下成长起来的人,她过来这边——————-不过是她性格温柔善良支配着吧。
“丫头,这点你倒是像你妈妈。”老人笑起来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