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竞男有个身份非同寻常的妈,以前辛然也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事与不少人对她的评价,但真正从屏幕里走到了面对面,这是第一次见。因为她以前从不去参加各家的宴会,尤其后来出国后,就更接触不上这些人了。
浅蓝色的大衣,系着清雅的羊绒围巾穿着黑色低跟鞋的女人走在最前面,在她的身后跟着个头发很利落干练的年轻女人。
母女俩竟然长得很像,只气质相差有点儿大。
“桑阿姨,过年好。”辛然扬起了乖巧却真诚的笑容出来,走过去。
那边屋里的舅妈也走出来迎过来,喊了声:“桑姐。”她们之间是认识的,只是两人同校不同届,舅妈算起来是要喊一声学姐的。而且席家和桑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现在又摊上了席承乐和桑竞男这对冤家的事。
更加就理不清了。
桑书记抬眼从辛然和她身边的男人身上收回了目光,并没有像电视里那么严肃,笑容和蔼地说:“然然,这么多年不见,要是外面遇到我还真的认不出来。你和你妈妈不像。”
说完就和舅妈一起往屋子里走进去。
这边穿着件军绿色大衣的桑竞男早在看到辛然的时候就双眼发光的盯着她不放,见自己老妈走进屋了,她好像认识辛然很久似的,张开手臂就把辛然抱了个正着,咧着明朗的笑容还转了两个圈,说:“偶像啊!我终于见到你了!”
辛然有些黑线,她是真的没想到电话里已经那么热情如火的女孩儿,在现实里比电话里还要热情上几分。
门一动,席承乐黑着脸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拽了她们一人一胳臂就强行分开了两个人。
周先生还不高兴呢!早就知道这个女蛇精病见到自家老婆会精分,可他没有想过自己运作没她快。
周先生手臂一伸就把辛然搂了回来,那醋意横生的脸让人无法直视。
“你做什么呢!找死啊你!”桑竞男和席承乐的相处方式,不过是眨眼间就全部暴露人前了。
习惯性的抬脚就踹,举手就抽。
辛然的眼角抽了又抽,有些不忍直视地把脸往周先生的胸前埋了埋,正屋里的那么多长辈啊亲们!
果然就听见屋里桑女士的声音不高不低,偏偏严厉十足的响了起来:“桑竞男。”也不用多说其他,连教训也没有,院子里追着席承乐绕着果树跑的桑竞男一下子就变成了乖乖女,习惯性的摆了个立正的姿势。
听见了辛然隐隐的笑声,这才迈着方正的步子往屋子里过进去。
当然也不忘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边笑得阴险的席承乐一眼。
“走吧,今天可有得罪受了。”
辛然还真的没有猜错。
桑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特种兵出身,用桑女士自谦的话说:文化没多高就是个大学生。她今天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的表达着一个中心:席承乐和桑竞男想结婚,可以,生下的孩子必须姓邵。
“辛老将军,我丈夫是家里的独子,又遇到了那种事。我不能给邵家生下儿子,但我绝对不会让邵家无后。希望您和席老体谅我的难处……”
桑女士丈夫邵粟也是军人出身,在某次特殊任务里为救人质被犯罪团伙直接解体分尸,那件大案曾经轰动国内外。
因为生下的是个女儿,别看桑女士担任着重要的职务但老辈留下的那种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观点,她竟然矛盾地在家里奉为信条。楞是把个女儿弄成了桑姓,谁一问,她都是同一句回答:“生不下儿子,我愧对邵粟。”可她在公务上又从来不轻看任何一位女性同事,而她自己又做到了如今这样的职位。
辛然看着辛老头儿扳起来的老脸,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也纠结。
席承乐就没随了辛家的姓,这辈子他辛家是什么命道啊!
这事根本不是他推,是席承乐的婚事,他一方面觉得自己是个民主的长辈再一方面席家老爷子昨晚可放了放,“承乐的孩子,当然要姓辛的,老辛我欠了你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姓辛!”
辛然昨晚频繁回自己屋子里去洗手间没听到这话,周先生晚上找了机会给她当八卦说过。
就这么推不开,留下了桑家母女吃晚餐。
周父知道家里今天会来人,为了躲清闲或者是躲辛老头儿那恶趣味的赌注,一大早就去了A城,说是联系好了要和伊教授作伴。
辛然打了电话问伊教授的意思,A城有他们曾经租过的房子,让她想不到的是:那房子这些年里一直以伊教授的名义租着。
愧疚在心里翻腾得厉害,还是周先生推了她一下:“桑阿姨说让我们有空去帝都玩。”
辛然立马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对圆餐桌对面的桑女士笑着说:“有时间一定去看桑阿姨,就怕到时桑阿姨忙得不在国内。”确实是很忙,她以前在关注辛克寒的时候经常在新闻里见到桑女士在很多国家出现。
“年后会有调令,到时候不会像以前那么忙了。”桑女士笑起来的时候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屏幕里的那个严肃的人。
桑竞男还给她起了名号叫慈禧老佛爷,辛然看着那边老实做鹌鹑的两只整整相差十岁的男女,眼角都是笑意。
桑女士并没有立刻就回帝都,说是S城也有长辈要去探望,嘴上没有明说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提出来的事,真正的摆到了台面上来让席辛两家考虑考虑。
舅妈一直沉默着没有在这件事上发表任何的意见,和以前那个强势的她一点儿也不像。
辛然在想,要么是两强相遇舅妈自觉自己强不过桑女士,要么就是席承乐这几个月里真把她气得够呛。让她真的开始改变,不再想将强势进行一辈子。
舅舅脸上总带着和煦的笑容,弥勒佛一样,不管是席家还是辛家都有两位老爷子作主,他在这件事上的意见是:“现在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反正是两个孩子结婚,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吧!”在辛然看来,舅舅是打算把慈父的形象进行到底了。
送走了桑女士和那个一步三回头对辛然无声的示意着一定要打电话联系的桑竞男,周先生已经和老头儿打过了招呼,今晚他们要回A城陪周父和伊教授。
周父时间上还好,伊教授就请了那么一周时间的假,眼看着初三了,他们还没有回去陪过他这个长辈。
老头儿当然没有意见,就是在他们收拾了东西离开的时候,听见四叔和冰姨说的话:“三少晚上到。”
辛克寒要回来了?
辛然往那边的院子里看了一眼,还好辛克寒并不像席承乐那么不靠谱,他和童伊淼的婚事虽然也有波折,但总不会给家里任何人带来一丝的烦恼。
可等他们开车回到了A城,她正和伊教授打完了电话告诉他,他们回来的时候,另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三哥的。
“喂。”
“后天是姑姑生日,你到时候把姑父带回来全家人吃顿饭。”
他要不提,辛然就刻意地想把这件事给忘记不提的。
伊教授的飞机应该就是那天,她是打算拖到了那时候再说,这段时间里她根本还没有理清要怎么去面对那个因为去看情人而离开丈夫女儿的女人。
“到时候看飞机的时间吧。”辛然语气都冷淡极了。
没曾想辛克寒却冷哼了声,说:“当你还我另一个人情。”
辛然知道他说的是那时候的女医生,帮着她瞒着老头儿自己假怀孕的事,可事已经过去快要半年了,而且也是老头儿提前作足的戏诱导她和周先生一脚踩了下去。
现在又来和她说欠了他这么个人情的事儿?
“三哥,你有完没完啊?你当时说的就是两个,没有其他!”辛然瞪着眼睛辩驳,这个人情她当时承了,现在在琢磨透了婚事背后的那些事之后,尤其席老爷子的那句话。
她现在是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不欠辛克寒什么的。
“要我找周晋珩吗?”辛克寒不和她在这件事上浪费半点儿的时间声音冷得出奇地说道。
辛然脑子再灵也想不通这件事凭什么找周先生就要非得还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情。
等到了和伊教授还有周父吃过了晚餐之后,他们去了书房时,周先生才搂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声说:“然然,初五那天带伊教授去趟老宅吧。”
辛然立马扭过了头看着他的脸,角度上却只能看得清他长长的眼睫微微垂着,高挺修长的鼻梁,细腻的让身为女人的她都要嫉妒的皮肤。
“辛克寒真的打电话给你了?”
为什么周先生会这么好骗的就答应了他这样的要求?
这件事辛然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时候,最后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去问问愿意把周先生出卖得彻底的易情。
“啊?辛三少吗?嫂子你不知道啊……我哥找到你就是辛三少给的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