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楼里保持的局面和状态一度很……尴尬。
邓葳蕤真是觉得面前的倒霉男子有点熟悉但又实在有些记不起来,额,莫非在噩梦里现过身?
邓葳蕤有些尴尬的看着不怎么走运撞上自己拳头的衣袂飘扬的公子:“啊!这位公子,在下习武久了,容易对靠近自己的陌生人下意识出手…真是对不住啊…”
歉意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闯祸体质的邓葳蕤觉得需要暂时现场撤退,并且快速的。
后堂门处熟悉的丫鬟身影闪现出来,邓葳蕤桑心的看了看,丫鬟小小已经兴冲冲的冲邓葳蕤摆手,
“小姐!”
难以置信的邓葳蕤心塞的看了看跑近自己的小丫头:“小小?你咋过来的啊?”
“奴婢是和……哦!等会儿奴婢再和您说…”看了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小小老实的闭了嘴,毕竟跟着许井井的丫鬟走了后园的门过来省了入门费的事情不咋适合大声喧哗的。
“许姑娘等会儿就回来让我先等……”
说了一半的小小突然看着旁边捂着眼睛过来的孙明安皱眉迅速脑子里转圈寻找印象道:“诶?这不是……嗯……哦,好像是……”
惊讶的邓葳蕤直言:“啊?小小,你认识啊?”随即完全一副八卦无敌的好奇目光上下打量了抿着唇强扯笑容的蓝衣公子若有所思,
嗯……长的还行,看样子也算是家境不错,小小嫁了也不吃亏,不过啥时间认识的?
郁闷着自家小丫鬟啥时间扯了红线的邓葳蕤完全没发觉旁边再次凑近的蓝衣公子,
“可曾记起来在下?”
“哦……奴婢想起……”
疲惫不已的邓葳蕤拉起了小小往前走,折腾了半天,感情自己真是白费力气了,也怨自己脑子简直让日头给晒皱巴了,不知道在外面等着许井井出去。
“姑娘,姑娘……”继续不放弃搭讪的机会坚强的跑到马上就要再次消失的红粉佳人身边预备再次介绍自己的蓝衣公子努力拼搏,
怎奈……
楼边凸出的拐道楼梯接边显然给力过头,踩着太过欢快的步伐的后果,就是直直的手脚并用姿态不优雅的趴向佳人的背影……
痛苦甜蜜的蓝衣公子扑向意中人的美丽动态几乎要成为定格的画面时……
刹那!
横空而出一个坚强熟悉的十分极其的非常积极努力的身影……
然后就是一个稳稳当当的落地,
蓝衣公子幸福睁开眼睛,
嗯,装作啥都没发生的闭上。
“谁让你……”
前方被突然冲出的身影蹭住踉跄了几步的邓葳蕤下意识的反手回击,
倒回手,
飞脚急回旋!
一时间要赶紧招架来势的孙宁眨眼间就一个脱身转手,
蓝色衣服打着圈儿就转着完美的圈儿漂了出去。
一瞬间两人已经拆了两招,
“哦,小姐,我想起来了,这公子你也认识的呀……”突然搜寻到模糊记忆的小小惊呼,
几乎站不住的邓葳蕤与已经出拳收不住的孙宁同时一恍——
你说什么几个字还未来及出口已被近身的猛拳打在交叉阻挡的双臂上,
嘶!
巨大的疼痛感和后退力已由不得自己控制,
邓葳蕤大惊,不妙!
嗤啦——
巨大的风幕帘被坠烂的声音十分刺耳,
在场出没出招儿的,
皆是目瞪口呆。
瑞丰布庄。
后堂寂静无声,掌柜和账房一干手下都候在原地不敢说话,
忙着顺账查库的邓申达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旁边伺候的小厮上前将摞在一起的收纠旧账慌乱的往箱子里收,邓申达紧锁眉头有些气结:“这些日子都是怎么做事的?”
众人皆是一懵,邓申达的脾气虽然不是多好,但待下属也不曾有许多的严厉,如今这样的沉肃面前确实实未见过。
掌柜的上前犹豫:“老爷,您先消消气。”
“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们平时如何……”
吱呀————
后堂紧闭的门口沙哑的门轴声响起。
“大哥,就算是再心急着盼大家都能多赚,也不能如此焦急伤神啊!”
听得来人声,面色本难看的账房稍微有些愧色的低头与掌柜的一起低声道:“二老爷,您来了。”
邓文霄继续打断准备往下讲的大哥邓申达的话:“各位也辛苦了,晌午饭在悦来楼带了,林掌柜你们先过去,这几天也都累的很,下午可以归家歇整两日,待心力皆足了何愁赚不足够呢。”
众人看向不曾开口的邓申达迟疑:“这……”
“去吧,是我心急了。”邓申达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下。
“老爷……!”众人有些语噎。
邓申达做布匹生意已经两年,时运怎么也可说的上是行的,两年前的布市正值新起,人看准了时候带着一干愿意吃苦跟着的人做出不错的结果来倒不意外,只是受限在成本进价里不得挣脱,每每利束弊限,入付相成,为了能摆脱现状,邓申达也费心思费金财的做了不少调整和配适的门路,凡事却不似人愿所为,制坊一再横生枝节无法进行,邓申达思来想去无奈也关了按原步行踏,只是不曾想生意好也不好的耽误到眼前,布市商的新增使得整个进展都发生了变化,加上失算了货源商的布染的陋闻,以至于屯在库里的几乎大部分开始滞销,一再的失去新买卖户,如此恶性循转了不少时日依旧找不到行之有效的缓解应对办法。
邓文霄看着门外离开的众人随即松了口气,
欲开口的邓申达又沉默着慢慢的将塞满的箱子搬下桌子,邓文霄开口道:“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大哥。”
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的邓申达将一份窄小的册子从桌边的书匣里拿出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烧了?”
邓文霄笑了笑:“错了的当然要烧掉。”
火舌头愈长,
又愈短。
邓文霄将茶杯里注了半盏水后摇了摇泼出了门外,
“葳蕤这孩子午饭又没回来吃吧?”邓申达揉了揉鬓角,白发已经钻出来不少,没有到暮年的人,骨子里落出的风霜总是不经遮的往皮外下,下的一层层,且不能扫净,尤其颅顶。
有些惊讶的邓文霄道:“大哥你不是没回去吗中午?”
邓申达复道:“怎么你给她圆的话没处讲了?”
邓文霄笑了笑摇头:“这孩子把我拖累了又,以后我得给她说,我是帮不了她了。”
“不过……怎么突然这个时候过来布庄了?”邓申达将桌上的东西整理好预备离开。
邓文霄将砚台和笔墨支照常的挪到架子上,邓申达也利索的将废弃的团了的纸扫下桌子。
“刚巧下午和卢炘去北城交差,就过来替葳蕤望望风,免得她晚上回来了挨你的罚。”
邓文霄继续摇头苦笑:“不过,真的这孩子是留不住了,她可是愿意不在待家了。”
刚拿了墙上钥匙的邓申达,有些吃惊,铁环握在手里有些凉手。
邓申达若有所思起来,
“今天还开了10坛的蜀里清。”邓文霄跟上邓申达的步伐。
“嗯,不能辜负了好酒菜。”邓申达道。
太年轻了果真是心性是不定的,所谓地老天荒也是随着不定而定,分分合合闹闹聚聚,不过好在是总归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喜欢比着适合可能要略逊一筹。
邓申达想了想继续往前走。
“葳蕤这个孩子一直都是聪明的,放她自在些无妨的。”邓文霄有些欣然,
邓葳蕤怎么也半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有些顽皮心,可脑子却不混,虽执着却绝不执念,邓葳蕤年幼时自己在路上捡了个流浪猫,家里都怕流浪久的野性子猫会伤了孩子因而极其不愿意,可邓葳蕤却极其坚持的要留住,且尽心拿出向来吝啬的零食分食又日日陪着,不料猫儿养了些时候却丢了,邓葳蕤的哭闹不止让家里着急的很,费了许多的功夫打听到原来是给一新户收住了,向来宠溺侄女的邓文霄不愿意小邓葳蕤难过哭伤眼睛便花了些钱将猫再次买来,可猫却似着了魔似的不肯再留,幼时就倔强的邓葳蕤便怎么说也不肯再拴留了,家里本是想将猫扔回街上了事,可想来也是生灵多不忍心,便照着邓葳蕤的本意言语交代送还了新拾的那户,事情才算是了,隔时久长,邓葳蕤已经全都不记得了,但是幼时的脾气依然。
其该心里有计较的事左右的会掂的出,不糊涂。
邓申达扶着马车沿儿了上了车,
人到中年,命已暮半,邓文霄突觉邓申达的腿脚已再没有年轻时那般的灵活了。